永明巷子地势复杂,路口特别多,金雅风也是在这里研究了好几天,才不至于走错路。她一点也不担心定阳长公主安排人追上来,只是躲避不是长久之计,此事要回去告知爹娘,请他们拿主意。
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穿行了一刻钟,她见身后没有尾巴,才推开大门挤了进去。
四四方方的庭院,没有精致的山与湖,没有草木与鲜花。
只有光秃秃的屋脊,和堆放在院中的杂物,简陋又破旧,与昔日的金家大宅院不可同日而语。
甚至还不如金家大宅院的下人房。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庭院,还是几户人家拼住在一起的,他们金家占据了一半的房间。
金雅风往庭院最里面走,见门口升起的炉子里的火星熄灭,砂罐也空了一半,只剩下药渣。
她便知道祖母已经服用了汤药,睡下了。
迈步往左边的卧室走去,那里是她父母的卧房,她抬起手正准备叩门,里面传来了争执的声音。有男女刻意压制的低哑,却掩不住语气里的愤怒和失望。
“金家大宅院已经落到二房手里,他们有的是钱,咱们把娘送过去,让他们照顾不好吗?”
“他们可以请到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材,娘的身体也恢复得快!”
“你为什么非要留下娘跟着咱们?”
这是母亲的质问声,似乎哑着嗓子在哭,金雅风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了,担心她要强的娘亲不好意思。
这时,男人解释的声音传了出来,“我知道娘病了,要花不少钱医治,辛苦了你和雅风。”
“可是将娘送到二房那里,让二房的人照顾,我着实是不放心啊!”
“当初,二哥离世后,娘偏心大房,将产业和钱财全部转移到大房,已经得罪了二房一次。后来,因为两个侄女嫁人的事情,再加上分家之事,娘已经将二房得罪死了。现在她再去二房求助,岂能舍得下这份颜面?”
紧接着,又转变成女人的低吼声,“你娘舍不下颜面,你就非要拖着一家人下水吗?儿子读书要不要钱?眼看着要娶亲了,住在这种地方有人肯嫁吗?闺女年纪也不小了,要说亲也在这破烂的地方吗?”
“金文昌,你娘偏心的是大房,偏心的是你的大哥,不是你这个小儿子!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金文昌痛苦地捂着脸,“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娘膝下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了,我能丢下她吗?”
一门之隔,金雅风难受地眨了眨眼,转身离开简陋的厅堂,多病的祖母,疲惫的爹娘,还有处处要花钱的哥哥……
如果她有很多钱就好了,一下想起了昔日金家的富贵,又一下又想起了刚刚陈蕊儿塞给她的金元宝。
她不贪心,只要有个稳定的家就好。
凛冽寒风中,金雅风再一次踏出了四方小院,深一脚,浅一脚,往巷子口走去。她不知道何去何从,应该答应定阳长公主吗?
同一片天空下。
相比较永明巷子的寒冷,宰相府邸里温暖如春。
金灿月在暖阁里扒拉着算盘,盘一盘年底的账本,准备给手底下的工人们发福利了,“还有十多天就要过年了,节礼都准备好了吗?”
琥珀高兴地说道:“各家商行的管事都运回仓库了,除了猪肉等这种不经放的节礼,其他的完全没问题。”
金灿月又吩咐道:“翡翠,过年的压祟钱,你也要备好。”
“好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