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白榆扬起下巴朝着眼神清澈愚蠢的赤瑕表示了一点赞许,“多简单的道理。”
“护山大阵只有无忧镇一个入口”,蓝瑶无奈用筷子在盘子旁边画了个圈,把盘中间的包子扒拉出一个口,“你想从哪儿绕?”
白榆把包子直接夹走:“头顶。”
她惬意地小口咬着包子:“本司主可以用蜉蝣步。”
蓝瑶欲言又止,赤瑕倒是接话很快:“那个确实可以穿法阵,就是别再迷路……”
“闭嘴!”
白榆把吃了一口的包子塞赤瑕嘴里去了,赤瑕差点被堵得一口气上不来,支支吾吾嚼着包子很快就忘了话题,只记得感慨:“好吃。”
蓝瑶低下头忍着笑,谁能想到在执念司打工还要拥有严格的表情管理,嘲笑上司路痴一定会被惨无人道的殴打。
赤族最擅长的便是蜉蝣步,作为赤族少主,赤瑕虽然满脑子都是吃的,但从不迷路。可白榆不一样,她虽然能打,但蜉蝣步是后学的,别的倒是没啥,就是出门经常转向。
“他的毒不用解了”,白榆想了想又说,“他自己不想活。”
“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中毒?”蓝瑶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口:“断水剑主不会无缘无故弑师,我觉得应该与离人泪有关。”
“怎么说?”
“离人泪不但会逐渐侵蚀人的五感,让人出现幻觉”,蓝瑶喝了一口豆浆,“甚至会因为控制不住情绪而出现易怒和嗜杀的情况。”
“怪不得他现在看不见,痛感也很弱,好像还有点耳背”,白榆嘟囔着。
“要不要跟他说一下?”赤瑕吃空了半盘包子,终于腾出了自己的嘴。
白榆用筷子狠狠敲了他的头:“别多嘴影响我做生意。”
“可是……”,糯米团子嘟着嘴有点于心不忍。
白榆冷冷清清瞪他一眼:“赤瑕,你是赤族少主,不能这么心软。”
赤瑕皱成包子脸低下头,小小声应:“哦。”
“他还小”,蓝瑶在旁边劝着,“铁石心肠的事让大人来吧。”
白榆把糕点挪到赤瑕面前,揉了揉他的发顶:“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该学着长大了。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都已经当上司主了……”
修罗族血脉有异,寿岁几乎是普通人类的十倍,按照这个方式计算,赤瑕还是个十几岁的孩童。
赤瑕端着糕点,小小声发问:“那司主姐姐现在多少岁了?”
蓝瑶捂脸。
白榆顿时暴躁,抬手把赤瑕的头按盘子里让他的脸跟糕点一起摩擦:“不该问的别问!”
显而易见,上司的年龄也是不能随便问的,尤其是这样一位高深莫测,脾气暴躁的女修罗上司。
蓝瑶在旁边低声跟着笑:“果然马上要到十五了,脾气这么差。”
白榆目光一沉,蓝瑶意识到自己嘴太快,赶紧收敛了笑,埋头继续吃饭。
最后这顿饭的结果自然是白榆勒令谁也不许告诉霍云川真相,满足了他的愿望就送他上路给燃念灯当灯油是最好的结果。
后来证明是白榆多想了,现在就算是赤瑕踮脚趴在霍云川耳边扯嗓子喊他也听不见,是的,离人泪的毒性已经几乎侵蚀了他所有的听觉。
雨还没下起来,但天暗得快要令人窒息。
白榆捧着新准备的袍服来喊霍云川出门的时候,就看见脱了外袍只剩一身白色里衣的男人蜷缩在美人榻一角,垂着目光,神情脆弱而无助。他甚至听不见她的脚步声了,对她的出现毫无反应,像一尊被冰封的神明雕像。
“霍云川?”
白榆试探着喊他,起初以为他只是如同往昔反应有些慢,沉默的时间长而已,可没想到半天了他依然没有反应,白榆只好拍了拍他,引得他几乎是一惊,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你来了。”
“你……”,想问你是不是听不见了,可很快意识到问出口他也有可能听不见,白榆只好拉过霍云川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字。
你听不见了?
“是。”
霍云川弯着嘴角苍白无力地笑了笑,“第一次发现日子竟可以如此安静。”
“行吧,又聋又瞎”,白榆叹了口气,反手握住了霍云川的手,霍云川一愣,想抽手但被白榆的手指牢牢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