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
“殿下归来在即,燃念灯需要更多的灯油”,青影仰头打量白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主意,你只想找回你的记忆,肯本不想复活殿下。”
“您可冤枉我了,我每天不知道多努力用心”,白榆脸上陪着笑,“这些年来,殿下的灯油从来没缺过。”
“你找来的灵魂不过都是贩夫走卒,小打小闹”,青影说着将茶杯拍在桌上,坚硬的玉杯瞬间四分五裂,“真正有修为念力强的灵魂,你一个都没有收进来。药师阁的那个女人你留下了,跃鲤山上的那个人你一直留着他的命,还有最近的这个……”
青影捡起一块杯子碎片,在手上掂了掂,突然站起来,将尖锐的一头抵在白榆的脸颊上,“为什么不取他的灵魂?”
“意外,真的是意外,契约中途被那群修仙的道士打断了”,白榆不敢动弹,任凭青影拽着她的衣领,一寸寸将她往自己拉近。
“若不是焚魂印选择了你,我早就将你的骨头打碎扔进幽冥河里喂鱼了”,青影瞥着白榆,手上用力,碎片一点点割开她的脸颊,血顿时渗了出来,沿着她白皙的脸颊恣意流淌而下,一路顺着下巴滴落在她的颈窝里,划开一道蜿蜒的血痕。
“不、不会再有下次了”,白榆敛着眼帘回答,“我保证在三日内找到一个念力强大的灵魂!”
“滚出去!”
青影嫌弃地将白榆推开,随手扔了沾染了血的碎片在地上,又去铜盆洗手。
血在清澈的水中逐渐化开,一丝丝蔓延。
青影依然平静地洗手,擦手,仿佛重新变成了一个全无表情的木偶。
白榆踉跄着捂着脸退了出去。
她走出被重重帷幕遮掩的房间,快步走在漫长幽深的甬道当中,烛火晃得她的面容忽明忽暗。白榆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褪去原本的殷切讨好,此刻她的眼神不善,明晃晃透着锋利的杀意。
她松开捂着脸的手,白净的掌心分明还染着璀璨的血,可她脸上的伤口一寸一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顷刻之间,她脸上的伤口就不见了,明艳的容貌一如往昔,就如同时间未曾在她身上留下半点损伤。
不会担心留疤,只是,“疼死了……”
她低声咒念着,抬手不自觉蹭了蹭已经看不出一丝伤痕的脸颊,慕然感觉心底有一瞬转瞬即逝的灼热暴涨,却又不似往昔那种焚魂印带来的炙烤痛感,一到了每月十五便会尽数爆发,需要大祭司特制的药丸才能压制痛苦。
这也是三百年来她唯一能被青影拿捏的弱点。
白榆比谁都怕痛,可注定要比谁都要承担更多痛苦。
她脚步仓皇着踉跄了一瞬,痛苦不是来自于她身上的,捂着胸口几乎是顺着血脉的联系做出判断:“霍云川?”
白榆脚步快了一倍,匆忙往外走去,黑金交织的袍袖在甬道里莫名掀起了风,裙摆一甩一落的工夫,蜉蝣步发动,她已经不见了。
虽然无忧镇与幽冥之地之间相隔沧海桑田,距离遥远,可有了传送法阵的力量,几乎是转瞬之间,白榆就出现在了书铺后院的法阵当中,痛感如同一条虫子一样将她的感官蚕食殆尽,她匆忙喘匀一口气,推开门快步往外走去,一边寻找着霍云川的位置。
站在厢房门口时,白榆终于确认了他就在其中,她恍然间在门口停了步,耳畔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句:“你会游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