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他后头还走出一人,殷切担忧。
沃元芩:“神女大人为何忽而晕倒了?”
望枯双眼微扩。
——沃元芩已是起死回生了?
休忘尘东倒西歪:“许是她太久不曾握剑,而我陡然现身,不慎吓着她了。”
商影云佝偻个背,连连拍起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仙人,您这是吓死我了,您明知我是装死之人,还拿您垫背,醒来之前,先要知会我一声啊……忽而起身,我还以为是死人起尸了。”
休忘尘一笑:“对不住,看她快要倒下了,一时慌了分寸。”
商影云凑近去望枯耳边:“不是你夸下海口要与那沃元芩对剑么?如今愣神什么?”
望枯沉吟:“商老板,我已比完了。”
商影云啧声,声音再放轻了些:“说梦话呢!沃元芩才找她兄长要到剑,哪就比完了!”
“……”望枯惘然一叹,当即觉察不对,“如今几时了?子时?”
商影云眯起眼,绷直脑袋:“子时?还够没呢。”
沃元芩笑着走来:“刚至亥时而已,怎么?神女大人是睡昏头了?还是想要临阵脱逃了?”
望枯无心起争执:“沃元芩,激将法于我无用,哪怕你我再比一场,你也依旧是我的手下败将。”
休忘尘煞有其事地颔首:“我可作证,她剑术卓群,打过宗门第一的弟子也不在话下……只是眼下的确还未开打,望枯若是要我替你应战,也并非不可。”
禹永枞只是直挺挺站好,竟也未曾搬来什么狐裘、躺椅,还极有耐性:“休宗主为何会暗藏此地,朕可不去追究,但旁人之事还是莫要插手了,芩儿这姑娘,相当好胜,换了敌手,她保准不乐意。”
沃元芩低头佯装羞怯:“正是如此。”
望枯面色一沉,万念俱灰,将忘苦剑收回剑鞘:“……罢了,我不比了。”
商影云噎声:“你不是说她是你的手下败将么?为何说不比就不比了?”
休忘尘慵懒搭话:“好,那就不比了。”
望枯谁都没搭理:“都让开,我该走了。”
她的确是在“痴人说梦”。
却也受够了和这些人再一次虚与委蛇。
冷静推敲,此个诡谲之事的答案其实相当浅显易懂。
能用时辰倒流之法的,连同上古时期,也唯槐飏仙尊一人。
可槐飏仙尊早已埋去巫山,法力也早早被人偷了。
她往墙边走去,又听休忘尘意味不明的声息。
他道:“望枯,他们应当不让你走。”
禹永枞顺水推舟:“休宗主是个明白人,既然如此,倒不如……”
望枯回身睨了休忘尘一眼,断了他的声:“我当然知道他们不让。”
休忘尘调笑:“嗯,你如此聪慧,自然什么都懂。”
望枯却正色:“休忘尘,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那嵌入身里的白衣人,只与休忘尘有八成相似。
会操纵,会摆布,在她身体里也天不怕地不怕。
槐飏骨只能是他偷的。
更何况,成了一缕魂魄,才可入望枯之身。
但休忘尘怎会死呢?
也只能是他天衣无缝的算计了。
休忘尘良久不答,低头琢磨半晌望枯之言,唇齿留甜,难得映出几分道不明的“腼腆”。
当他抬起头时,又袒露贪妄——
他知道不对。
但每至此时,只恨望枯不能变回巫蛊之偶。
如此,他才好将她揣入胸襟里,再也不分与旁人。
休忘尘:“望枯,这是你第一回直呼我名,虽说有失礼数,但我允了。因我听着舒心,想日日听你这么叫了。”
望枯:“……”
险些忘了他还是那无耻之徒。
休忘尘穷追不舍:“不想多与我叙叙旧么?或是……寻我问问话。”
望枯:“问什么?”
直逼墙角死路,才听休忘尘轻声道一句。
“望枯,你看到了,对么?”
看到什么。
看到那白衣人?
他这是变着花样承认了?
望枯正要回头答复,就见天边轰隆出三声惊雷。
“天道来了,这也是天道第一回追到人间,稀奇,”休忘尘喃喃,却笑意更浓,长手一圈,独占望枯一回,“但不是为了你,而是因为我,或是……妄图算计到神佛头上的他们。”
休忘尘果真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