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
望枯手上一乱,却也跟着照做。
门一合紧,便听得风浮濯的第二拳、第三拳。直至,再也数不清——
素君鬼哭狼嚎:“哎!哎哟!倦空君……倦空君打人了!这回是真的!我的眼睛——哎哟!不止眼睛!也要出人命了!谁来拉走这个疯子——”
望枯听着听着,颇有抱憾。
为何风浮濯不允她看?
分明就是为她打的。
直至觉察旁人步履匆匆赶来的声音,望枯再不袖手旁听,且推开一条门缝:“倦空君,还不进来么?”
仅是一报还一报,才去解救风浮濯。
那拳头也听话停下。
再收起扫地的衣袂——
是风浮濯站立而来。
素君哀痛不绝,声嗓也变了形,却能听得细微动静:“风浮濯!好啊!你和这妓子竟是里应外合!没了佛号就是不一般!妓子都敢碰!我告诉你!若来日治不好我这双眼!我定会亲手抠下你的眼珠子!”
风浮濯折返回去,却淡然下令:“……断了他的舌。”
两根结靡琴弦从冷夜攫取森气,叠作刀刃,熠熠幽光。
素君惊惧匍匐,死死护住嘴:“你!你真的疯了!我告诉你!你这疯子还能活到今日!全靠弋祯那老不死的纵容,莫要以为——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些帮扶之人,可算姗姗来迟。
“快帮着点!”
“怎么帮!这两根弦根本不让啊!”
“……既是倦空君亲手做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
素君喊破了嗓子:“啊啊啊啊啊——”
再然后,凄厉声冲天,脏血飞溅,生生掐断了他的大喊声。
正是舌断之时。
风浮濯第一回行凶,望枯自然要拱出头亲眼一看——
未曾想,却被一人阻拦。
循着此人的衣襟往上挪眼,刚好对准风浮濯埋了三冬雪的瞳仁:“望枯在看什么?”
望枯无故心虚,步步后退:“……”
而当风浮濯潜入暗室的刹那,便悄然将望枯轻轻抱起来,再放与一个软榻上。
屋内无光,便是关切,也似生硬质问。
风浮濯单膝跪下,脱下她湿透的一双鞋:“身上怎么弄的?不知冷么?”
望枯:“……”
——害了人后,果真更凶了。
再者,望枯原先扯的“伺候人”的谎,也一语成谶。
却颇有偏离。
她成了被伺候的那一个。
……
风浮濯足有两月在笼残浮屠里与那群妖魔鬼怪、无极之灾周旋。
弋祯法师之所以将他关在此地,便是祈愿这些东西能吸食他身上的魔气。届时,再当那堕魔一遭为无物。
但风浮濯身骨不摧,魔气同筋骨与青丝一般,一日扎根,七日生长,来日便再难剥离。
还任凭魔气将这些孽障们,反哺了去。
于是,伫立万年的笼残浮屠,因他轰然倒塌。
风浮濯罪加一等,早已抱有以命相抵的决心。而众长老商议整夜,说是归宁的天穹上方,明光三回,诸人解其意——是佛祖不允对他降罪。
归宁上下不得不从。
弋祯法师都说——“你当真踩了狗屎运。”
而新春佳节时,香火鼎盛太过,其他佛君要么只有零星几个,要么独有风浮濯的一半多。偌大个归宁,要靠一介罪人帮扶,佛君们自知理亏,才再三迁就。
因此,十二峰坍塌之事,无人胆敢隐瞒。只待风浮濯出了笼残浮屠时,争相告知。
风浮濯一一听进后,才给答复:“无妨,她仍无恙。”
难怪如此沉得住气。
而今,天道驻守妖界,妖界再对外求救时,弋祯法师也知五界临了大难。
再将风浮濯困住,便是不顾苍生安危。
风浮濯跟随众人过来,原先确能按部就班沉稳数日,从未让心上人凌驾于要务之前。
直至,第五日,长阶上的惊鸿一瞥。
思念怎止成疾。
还因过去太久,在足下攒起了沉甸甸的份量——
若非素君的色胆包天。
若无望枯的一声“请”。
他又怎会脚步生风,失了心智。
再入心上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