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无铮咬着牙豁出去这张脸道:“将本王这一身痕迹画下来,做个念想。”
“……”冬易默然无语,半晌后只说,“六殿下对那人果然情深,只是殿下是想给自己做个念想,还是想送给那人做个念想?”
慕无铮笑容牵强,“自然是自己留着,若是传出去叫其他人看到,本王的名誉岂非毁于一旦。”
慕无铮说是自己留着,其实在他眼中那画就如同什么证据一般。
他不愿慕无离忘记,也不愿慕无离把那一夜当成一场梦,一想到慕无离可能会同别人欢好,他就心如刀绞。
慕无铮在心中默默承认,他是个阴险的、贪心的、自私善妒的弟弟,他不愿意让慕无离碰别人,慕无离若真要娶别人为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干出什么事来。
“此事奴婢会尽快去办,最迟明日入夜之前,奴婢会将那画师带来……赶在殿下身上的……消失之前。”
冬易神色颇为古怪,半晌后又忍不住问:“殿下,您是说真的,没有在戏耍奴婢吧?”
慕无铮一脸崩溃地豁出去道:“是真的,没耍你。”
冬易脸色讪讪地笑了笑,她一开始告诉自己不要去打听和慕无铮春宵一度的到底是谁,现在这么一来她是更好奇了,她真的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能让六殿下喜欢成这样。
次日,冬易天一亮出的门,没过午时太久就领了一个较为年长的画师走进了嘉兴殿,这名女子样貌看上去是一名中年妇人,身形清瘦,梳着堕马髻,嘴角眼角都有皱纹,穿着百褶月袍。
那妇人给慕无铮行礼,手脚自然并不慌张:“草民王如仙见过端王殿下。”
冬易介绍道:“端王殿下,这位是王画师,家中世世代代经营画舫,出过许多名品,您说的那春……图,她们也画的。”
慕无铮点点头,咳嗽一声,“那……现在就开始?”
那王画师小心翼翼、语气迟疑地问,“殿下要画何种春宫图?”
门窗都关着,慕无铮径直解开衣带,身上宽大的雪白色衣袍滑落,浑身赤条条,细窄漂亮的腰线延伸而下是圆润挺翘的臀,再往下是一双笔直修长的白嫩长腿。
还有玉白色的物事乖巧地伏在他的腿间。
!!!
冬易瞳孔一震,瞬间流下两道鲜红的鼻血,忙用帕子抵住人中,她艰难地说:“殿下,奴婢先去门外守着,万一夏霖进来奴婢拦着她”。
慕无铮对冬易点了点头,他向后斜躺在贵妃软榻上,一双长腿玉足伸出软榻外,神态有四分慵懒又有六分羞涩,他声音有些低哑,道:“王画师,不画春宫图,画本王的身子……身上这些印子……劳烦王画师仔细画下来。”
王画师显然被慕无铮满身斑驳暧昧的红痕紫痕震惊了一瞬,家中经营百年画艺的经验直觉告诉她这事不能多问,画就是了。
王画师强按住心头的忐忑不安坐下,摊开空白的画卷拿起各色画笔。
作画期间还神态自若地指点了一下慕无铮如何摆动身体会看上去更风情勾人,“殿下,您的脚尖可以再上提些许,这样会更显您的风姿……”
过了一会儿又道:“殿下,您的腿间可以再敞开一些,那里的痕迹延展得太深,草民画不到。”
一本正色得仿佛只是在对一件会说话的死物。
王画师精描细摹,一个时辰过后,将画卷交到慕无铮手中,“端王殿下觉得如何?”
慕无铮垂眸看着画上韶华倾负的绝色少年,修长的手脚随意搭着,慵懒地躺在贵妃榻上。浑身赤裸光洁,面貌冷艳矜贵却并不风尘,那双柳眸淡淡地侧望着,一身撩人心魄的暧昧红痕,凌虐破碎的模样不知因何人所致。
他不知对着自己的裸身画该夸些什么,只能说句不咸不淡语意模糊的评价:“王画师画得……极好,本王很是满意。”
王画师见怪不怪地叮嘱道:“这画晾半个时辰,晾干了殿下便可如平常一般收起来。如此,草民便告退了。”
慕无铮对她点了点头,把冬易叫了进来送王画师出去,待放在那桌上晾足半个时辰后,他将那画小心翼翼地用长柱一般的封筒收了起来。
当晚。
夜色浓如墨,明月沉入深云间,太子府的书房中烛光摇曳,慕无离整理兵部繁多的事务直到入夜,仇刃翻窗而入,跪在慕无离桌前。
慕无离按了按眉心,带着几分疲倦不满地责备道:“吾说过几次了,从正门进,这是太子府,没外人。”
他搁下手中卷宗,问:“棠钰坊那花魁的底细查清楚了?”
那日他与铮儿在御花园的亭中,他逼问铮儿武功时,便察觉到铮儿身旁的两个侍女似有同他动武的准备。
回来便让人画了像,拿到京中一问,果不其然,铮儿这两个带进宫的宫女都曾是棠钰坊中献艺的女子,其中一个还曾是花魁。
去过棠钰坊的恩客都说,花魁冬易被当今的六殿下,端王殿下赎走了,慕无离由此不难猜到,棠钰坊必定没有表面看上去如此简单,那两个侍女显然都会武,那么之前在京中暗中保护铮儿,并且知道铮儿身世的,就是棠钰坊。
怪不得从前棠钰坊费尽心机也要带走他,甚至在他禁足铮儿那时暗中日日守在太子府周围。
仇刃跪在堂下,“殿下,之前刑部发现的那演口技的艺坊是棠钰坊背后的一处据点。”
“不意外。”慕无离说,棠钰坊背后是何人,他心中已有推断。
仇刃抬头,看了眼慕无离,“殿下,您猜得没错,棠钰坊背后是如今殿阁辅政大学士欧阳恪,但欧阳大人从不在人前出面。棠钰坊中大多是收留了二十年前欧阳恪大人救下的姚氏嫡系或旁枝的孤女。”
慕无离问:“欧阳恪与姚家之前有何关联?你可有查到?”
“属下查到,欧阳大人是江南人氏,姚相国当年去过一次江南,日子正是临近秋闱。后来欧阳大人入朝为官,尽管与姚家并无太大接触,但属下还是查到了蛛丝马迹.....欧阳大人曾也是姚相国当年的学生之一,只是门第寒微,又初出茅庐,故而不大被京中人知道,后来欧阳大人步步高升,也从不提及恩师姚氏,故而无人知晓欧阳大人曾是姚氏的门生。”
“原来如此,如此一来,事情便明了了。”慕无离终于理清事情来龙去脉,忍不住心头一松,眼下既然知道了铮儿与欧阳家究竟要做什么, 他就能想办法助他成事,然后让铮儿回到自己身边。
“看来,棠钰坊是欧阳恪一手培植起来的暗卫组织,欧阳恪寻回王妃姚氏的孩子,为的就是恢复铮儿的皇子身份,助姚氏洗清叛国罪名。”慕无离道。
仇刃问他:“殿下,欧阳大人究竟是敌是友?殿下准备怎么做?”
慕无离思虑半晌,沉吟道:“吾准备助姚家翻案,只是重提旧事,自然得做足准备,此事还急不得。”他又吩咐道:“听工部的人说,端王府快要建成,你去为吾备下一份乔迁礼。”
“属下要去备什么礼?”仇刃心里也感到奇怪,备礼不该是青松做的事么?
慕无离扔给他一个钱袋,仇刃打开一看,满袋金子。
“殿下......这?”仇刃有些傻眼。
“去拍卖行买一瓶假死药,不要暴露行踪和身份。”
仇刃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事要交给他来做。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