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到一半,言璟起身说要去茅厕,上官庭也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
言璟抿嘴,眉头轻抬:“黏人。”
上官庭解释道:“是怕你偷偷跑了,我找不到。”
“六皇子殿下,神通广大。”
“找个人而已,简单。”
上官庭止步门前:“人好找,狡猾的狐狸可不好寻。”
“我是狐狸。”言璟将上官庭推远,“那你就是老虎。”
“离远点,有味,别熏着你。”
门关上,言璟看了一眼摆在角落,正冒着烟的香炉,无声浅笑,他轻手轻脚地移步窗边,小心推开窗。
窗外,左左与慕厌,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面面相觑,一时间,空气有些凝重。
见多了一个,言璟问:“慕厌将军,你怎么也跟来了?”
慕厌回道:“末将忧心殿下安危,恰巧军中无事,南熠带着亲信回了虔川,我便随左左一起来见殿下。”
言璟调侃道:“你打了他,又夺了他的兵权,依照南熠的脾性,是该回虔川告状。”
南熠向来输不起,把脸面看得比命重,他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况且,让他受气的还平日里他最瞧不上的女子。
“你那边万不能掉以轻心,他这人惯会使阴招。”
当初,言璟可结结实实地挨过南熠的算计。
左左将装满药丸的瓷瓶交给言璟,言璟接过后,当即服下两粒。
“朝中大臣为殿下被擒一事,已闹数日不休,但皇上仍未表态,护北将军曾多次上奏,请旨由白兼大人出使,与羽国协谈放人,但奏章还未送到皇上手中,就全部被打回。”
言璟藏好瓷瓶,语调平缓道:“他要是能准奏,太阳能打西边出来,好不容易将孤赶出言国,这大好的灭口机会,他岂会放过。”
“言国的太子,死在羽国,既能顺理成章的换储,又能名正言顺的出兵,还能打压野心勃勃的权臣,养肥嗷嗷待哺的‘走狗’。”
“一箭多雕,稳赚不亏的买卖,换孤,孤也乐意隔岸观火,反正火烧不到自己,着急救火的,只会是那些快要被火焰吞噬的人。”
“越着急,便容易出错。”
慕厌看了看言璟的身后,斟酌道:“羽国的那位皇子,不是好拿捏的人物,殿下……当心。”
她曾多次与上官庭交手,也派人细细查过他的底细。
上官庭十八岁那年,他外祖一家倒台,满门入狱,连带着他的母妃也被牵连降位,由宠冠后宫的清皇贵妃,落为禁足冷宫的清妃。
而他自己因为罪臣说情,被放逐至南疆,成了位无权无势的副将。
但仅仅过了一年,他便以连战多胜的军功,被羽国皇帝特召回安都。
等他再次离开安都时,已为外祖一家翻案,并亲自领人抄了祸首满门。
这样的人,城府浅不了,他就算不是皇子,单靠一己之力,也能为自己博得一番好前程。
虽身在北疆,离虔川千远,但言璟的事迹实在精彩,就算慕厌不去打听,也会有零零散散的议论入耳,听得多了,自然知晓其中一二。
慕厌不认为世间只有男女相配,方才是天作。
但她代表不了世人。
一个、两个能接受,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接受。
比如,那位叫上官庭的皇子殿下,能否接受呢……
“谋权时,不谈情。”
“说爱时,不求权。”
言璟的爱,直率坦荡,他不觉得男子喜欢上男子,是件丢人的事。
爱哪有那么多条条框框,能被各种借口而束缚的爱,那不叫爱。
那是欲望,是驯服,是不想付出代价、付出行动,就想收获成果,享受温情的贪婪。
这绝不会是爱。
爱是傲者低头,枯木逢春。
是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仍想求得一瞬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