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黄瓦,青砖长道。
这条路,顾宁棠走了近二十年,而她此生,不过也才三十余年。
她倚仗着兄长的功劳进宫,曾几何时,风光无限,每日在那落棠宫中,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可转眼间,她顾宁棠却也成了这后宫之中,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当真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顾宁棠双眼无神地走着,秋桃跟在她的后面,就和小时候一样。
小姐在前头,她和秋梨跟在后头。
道上碎裂的砖块,顾宁棠一不留神踩上后,崴了脚,身子失重朝前倾斜,顾宁棠发髻上带着的步摇滑落,上面镶嵌着的宝石正好迎面砸在了碎石块上,色泽似血的红宝石,霎时间,碎裂成了两瓣,掉了出来。
幸好秋桃及时扶住了顾宁棠,才叫她没给摔在地上。
“娘娘。”秋桃低头看着地面上的红宝石与蝶雀登枝步摇,“回去后,叫秋梨给娘娘修修,她手艺好,保准给娘娘修得跟新的一样。”
顾宁棠摇头撇开秋桃的手,浑然不觉疼痛地继续向前走:“算了,弃了吧,如今也没用了。”
踏过高高的门槛,顾宁棠回过头,看了一眼远处那块让她崴脚的砖块,她的眼皮一跳一跳,自从芙华宫中走出,顾宁棠这心里总是感觉有些隐隐的不安。
崴脚后,这种不安的感觉瞬间被放大,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的心脏像朵盛开到极致后,逐渐开始衰败,悬挂在枝头摇摇欲坠的茶花。
秋桃以为她是在看那支步摇,于是问道:“娘娘,你等等奴婢,奴婢去捡。”
“不必。”顾宁棠主动拉起秋桃的手,“丢了就丢了,本就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我们回去吧,也不知道玦儿回来了没有。”
秋桃顺势搀扶着顾宁棠,她道:“回宫取汤时,奴婢正好遇上了刚回宫的殿下,殿下还带了位贵客,模样不曾见过,瞧着不像是安都贵胄,听声音,倒像是别国人。”
“别国人?”顾宁棠嘟囔道。
秋桃回忆着:“那位贵客,容貌生得极好,十二殿下与他比起来,也是稍显逊色呢。”
今日进宫,还长得好看的别国人……
不就是……
顾宁棠急道:“快,秋桃,快回宫。”
秋桃困惑道:“怎么了娘娘?”
“玦儿那个死孩子,什么人都敢往落棠宫里领,真是和他舅舅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惹人嫌的玩意儿,都不要命了。”
“哈切!”上官玦揉了揉鼻头,“言璟,你是不是偷偷在心里骂我呢?”
言璟用着嫌弃的眼神看着上官玦:“骂你还用偷偷?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离孤远点,脏死了。”
上官玦故意把手往言璟的衣裳上擦了擦:“我的手又没沾上鼻涕,不信你自己看。”
顾宁棠刚踏过不久的门槛,另一侧,言璟二人走出,与她们背道而驰。
“上官玦!”
言璟刚扬起手,上官玦便立即躲开。
他抱着头:“君子动口不动手!马上就到芙华宫了,你也不想皇兄见到你这么粗鲁的一面吧!”
不知是不是上官玦的话起了作用,言璟竟真的把手放了下来。
上官玦见此情景,得意道:“被我捏住软肋了吧。”
“快,趁着还没到,你对我说说好话。”上官玦放下防备,“等到了芙华宫,我可以考虑,也帮你说说好话。”
“哎呦。”上官玦捂着后脑勺,“你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