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小槐花发呆,是在看沈图竹身下的床。
那是她和姐姐的床,现在被这个姐姐讨厌的人占了。
她和姐姐,她们今夜,又该睡去何处呢。
“好了好了,再聊下去,这床上躺着的人就真的要死了。”
右右推着小槐花往外走:“我们快点,别真叫他死在我们这,脏了地方不说,还得平白惹上一身晦气。”
小槐花想了想,问:“姐姐,我们是倒血霉了吗?”
从前还在家时,她祖母经常在她娘亲的房门口,喊什么,‘娶了你就是我们刘家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铜盆里的水,冒着缕缕雾气,右右的半张脸倒映在水面上,露出的一双眼睛,冷得仿佛能将这盆滚烫的热水凉成刺骨的寒冰。
小槐花的两只手分别拿了一块帕子,她对着右右的背影挥手道:“姐姐,我先去了,你记得往里头再添点凉水。”
“快去吧。”右右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她拔开塞子,“别让祁医师等着急了,我待会儿就来。”
不到半刻,已经走出房门的小槐花,突然又倒了回来,她不放心道:“姐姐,要不我还是留下来等等你吧,路上这么黑,我有些害怕。”
右右将已经倾斜的瓷瓶重新藏回衣袖,许是被小槐花的突然出现给吓着了,亦或是对小槐花贸然打搅了其行动而感到不满,右右说话的语气有点不太耐烦:“这世间没有鬼,你只管闭着眼睛往前走,你先走,我等会儿就跟上你。”
“那好吧,你往盆里添水的时候小心点,注意别烫着自己。”
“小槐花,你真的很不听话。”
“我马上就走,姐姐你别生气,我这就走了。”说完,小槐花一步三回头,她总感觉姐姐好像怪怪的,但她又说不上来是哪来怪。
在右右将瓷瓶里的药粉倒入水中后,看着白色的药粉快速溶水,右右的脸上并没有升起她想象中的笑容,而是愁容愈愁。
右右端着铜盆,转身。
门口站着说离开但未离开的小槐花,她们两两相对,相见无言。
“你……”
在右右开口时,小槐花边笑着把帕子别在腰间,边嘴里责怪着她的粗心:“我就知道,姐姐定是会将我这小孩儿说过的话抛之脑后,你瞧瞧,一点儿凉水都未添过,这样滚烫滚烫的水,医师哥哥要是用了,不得烫掉一层皮。”
当着右右的面,小槐花拔下一根头发,丢进铜盆,她抬起双手捂住嘴,脚下还往后跳了半步,神情抱歉道:“啊,姐姐对不起,你打的水不小心被我给弄脏了。”
“这水万万不能再用了,别给那人用出了事,等殿下回来,我们可是要挨骂的,我去重新换过一盆水。”
小槐花的双手放在铜盆边:“我的好姐姐,给我吧。”
小槐花连盆带水,将它们丢到了门外的小树丛里。
“哎呀,我手滑了。”
“不过幸好,这浩大的府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盆。”
小槐花端着新盆新水:“走啦姐姐。”
“跟上我哦。”
“我走路可快了,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右右轻言:“等等我。”
右右想,她真是昏了头了。
至始至终,小槐花都是无辜的,她对沈图竹的气,不该撒在她身上,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