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流水一样,一年过去了。在叶生的悉心教导下,再昌已经能写文章了。在丁县令的帮忙下,再昌顺利地考进了县学。叶生把自己一辈子写的那些应举文章,都抄下来给再昌,说:“孩子,这些文章你可得好好看,对你有好处。”再昌接过文章,就像捧着宝贝一样。后来科举考试,嘿!七道题都在叶生教的范围里,再昌一下子就考了个亚魁。
有一天,丁县令看着叶生,感慨地说:“贤弟啊,你用你的才华让我儿子成了名,可你这么有本事,却一直被埋没,这太不公平了!”叶生微微一笑,可眼里却藏着一丝落寞,说:“大人,这可能就是命吧。借着再昌的福分,能让我的文章有个证明,让天下人知道我半辈子落魄,不是因为我文章不好,我就知足了。再说了,咱们读书人一辈子能有一个知己,就没啥遗憾了,为啥非得自己科举成功才算有收获呢?”丁县令听了,心里那滋味儿啊,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他担心地说:“你在外面时间长了,我怕耽误你参加岁试,你还是回家看看吧。”叶生一听,脸色就黯淡下来了,眼里满是不舍,说:“大人,我真不想走。”丁县令看他这样,也不忍心勉强,就对再昌说:“你到京城后,一定要给叶先生捐个监生。”再昌连忙点头答应。
再昌在礼部主持的考试中表现出色,考中后被授予部中主政的官职。他带着叶生一起去国子监,两个人朝夕相处,每天谈诗论文,那日子过得别提多惬意了。
又过了一年,叶生参加顺天府乡试,嘿!竟然考中了举人。正巧这时候,再昌被派到南河主管事务,他高兴地对叶生说:“先生,这儿离您家乡不远了,您现在功成名就了,也该回家看看,和家人团聚了。”叶生眼睛一亮,激动地说:“是啊,好多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选了个黄道吉日,叶生就踏上了归乡之路。到了淮阳地界,再昌安排车马仆人送叶生回家,自己就接着赶路了。
叶生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家乡,心里那叫一个感慨啊。来到自家门前,一看,哎呀,门户萧条,冷冷清清的,他心里一阵悲凉。他在院子里慢慢地走着,这时候,他妻子拿着簸箕从屋里出来,一眼看到叶生,吓得脸都白了,手里的簸箕“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扭头就跑,边跑边喊:“鬼啊!”叶生心里那个难受啊,大声喊:“娘子,是我啊!我现在富贵了,你怎么这样啊?咱都三四年没见了,你连我都不认识了?”他妻子在远处哆哆嗦嗦地说:“你都死了好久了,还说什么富贵?这些年,家里穷,孩子又小,所以一直没埋你的棺材。现在儿子长大了,正准备给你下葬呢。你别来吓唬我们这些活人。”叶生一听,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呆在那儿,眼里满是惆怅。
他失魂落魄地走进屋子,一眼就看到堂屋里摆着自己的灵柩,恍惚间,他就像灵魂出窍了一样,一下子就消失了。他妻子惊恐地看去,只见叶生的衣冠鞋袜掉在地上,就像树叶飘落一样。他妻子大哭起来,扑上去抱着衣服,哭得那叫一个伤心:“你为什么还要回来,让我更难过啊!”
这时候,儿子从私塾回来了,看到门前停着华丽的车马,心里好奇,问了随从后,吓得脸色苍白,撒腿就往家跑,告诉母亲。母亲哭着把事情说了一遍,儿子又详细问了随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随从回去把情况告诉了再昌,再昌一听,眼泪哗哗地流,顺着脸颊就下来了。他立刻驾车赶到叶生家,一进门,看到那场景,“扑通”一声就跪在叶生的灵柩前,放声大哭:“先生,是我害了您啊!”哭完后,他拿出好多钱,给叶生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丧事,完全按照举人的礼仪来办。不仅如此,他还给叶生的儿子送了很多财物,还给他请了当地最好的老师教他读书。再昌还亲自向学使说了叶生的事,学使听了也很感动。过了一年,叶生的儿子在科举考试中表现出色,考进了县学。
您听听,这事多让人感慨啊!就像异史氏说的,灵魂追随着知己,都能忘了自己已经死了,有人可能不信,可我信。就像倩女离魂一样,灵魂能离开身体追随爱人;相隔千里的好朋友,在梦里都能找到对方。更何况文章这东西,那是读书人用心血写出来的,知己之间的情谊就像高山流水,是咱生命里最珍贵的东西。唉!知己难遇啊,有才华的人常常怀才不遇。他们孤独地在世上走,只能对着自己的影子发愁;一身傲骨,只能自己欣赏。感慨自己命不好的时候,还得被鬼神嘲笑。科举考不上,就觉得自己头发胡子都不顺眼;落榜了,就觉得自己的文章到处都是毛病。从古至今,像叶生这样痛苦的人不少,卞和就是一个。能赏识人才的伯乐,又在哪里呢?怀里揣着名帖,三年过去,字都磨没了,也没地方施展;到处找机会,可四海之大,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人活在世上,可能真的只能闭上眼睛,听天由命了。天下像叶生这样怀才不遇的人多了去了,可怎么才能让像丁令威那样的仙人出现,让人们能生死相随呢?唉!真是让人长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