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琰起身出掌,一掌将那案几劈成了两半。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屋内传来赵宁森寒的声音。
郑琰闭嘴了,他略显歉意地冲徐文笑了笑。
徐文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莫名其妙地回去了。
徐文是个藏不住话的,一会去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赵府的话全倒了个干净:“少爷,今日赵公子和郑先生问我你好不好。”
在徐文看来,这现象是不同寻常的。
首先,尽管徐凤鸣跟赵宁已经是几年的同窗了,可据他的了解,他家少爷跟赵宁都是冷心冷面的人,两个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徐凤鸣待人稍微友善一点。
这样的人,向来是不会去主动关心别人的,就算关心,他也不会问出来。
其次,他家少爷不是和赵宁打了一架吗?
这么快就和好了?
不应该啊,他怎么不知道?
“知道了。”徐凤鸣淡然道。
徐文:“少爷,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徐凤鸣道:“天凉了,没什么事去找人四处看看,府里有什么需要修缮的地方。”
徐文欲言又止,徐凤鸣却不想搭理他了:“先下去吧,有事我叫你。”
赵宁在家里养了好几天才去学院。
到芳菲堂看见徐凤鸣的那一刻他脚步一顿,有些犹豫了。
正在跟姜黎聊天的苏仪侧眸看见了赵宁,忙招呼赵宁过来:“嗨,赵兄,你终于来了!快来!”
赵宁下意识地望向徐凤鸣,徐凤鸣端正地坐在案几后,没有回头。
赵宁走过去坐在徐凤鸣身边,苏仪道:“正说你呢,你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么几日不来?”
赵宁:“有事。”
他仍然一脸的冰霜,注意力却不由自主放在了徐凤鸣身上。
徐凤鸣则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苏仪顺口往下问:“什么事?”
赵宁没答,抬头看着他。
苏仪:“……”
苏仪尴尬地笑了两声,打了两句哈哈走了。
这一日两人坐在一起,像两个陌生人一般,一句话也不说。
下了学,徐凤鸣就自个走了,都没来得及跟苏仪和姜黎打招呼。
徐凤鸣一出学院,就上了马车,等赵宁出来的时候,徐凤鸣的马车已经转过了街头。
赵宁站在原地,许久没动。
“公子。”郑琰拎着马鞭坐在马车前,一脚蹬在马车上,一脚吊在半空中,嘴里还叼了根草:“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赵宁斜了一眼郑琰:“谁让你来的?”
郑琰:“我家公子有伤在身,现在身子虚弱,我自然是要来接送的。”
说罢,他跳下马车,挑起车帘请赵宁上车。
赵宁上了马车,郑琰放下车帘,重新坐在车前,一抽马屁股,那马车便窜了出去。
这两人虽每天见面,却从来不说一句话,就算见面了都跟陌生人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赵宁本来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有时候他有意想跟徐凤鸣说几句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日子持续了近一个月,这两人还没怎么着,苏仪跟姜黎先受不了了。
苏仪道:“你们究竟怎么回事,一天天的,膈应谁呢?不嫌别扭啊?”
徐凤鸣倒是被苏仪问得有些莫名:“什么?”
苏仪:“你跟赵兄,你俩怎么回事?闹矛盾了?”
徐凤鸣:“没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苏仪道:“你当我傻呢?近一个月了,你俩不累,我跟冀明都替你俩嫌累。”
徐凤鸣:“……”
苏仪搭着徐凤鸣的肩膀:“说吧,闹什么矛盾了?说出来我替冀明替你俩周旋周旋。是吧,冀明。”
姜黎站在旁边点头微笑:“是,凤鸣,大家都是几年的好友了,有话说出来就好了。”
徐凤鸣:“真没事。”
“阿鸣,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苏仪惊讶道:“你的嘴竟然这般的硬。”
徐凤鸣:“……”
“正好,赵兄来了。”苏仪见赵宁走了出来,招了招手。
赵宁走了过来,苏仪道:“呐,你看,赵兄也来了,今日正巧我跟冀明都在,你俩有什么话都说出来,说开就好了。
咱们已经是四年的感情了,总不能为了些小事闹得跟仇人一般,对不对?”
徐凤鸣跟赵宁都没有吭声,苏仪撬不开徐凤鸣的嘴,便去撬赵宁的嘴:“阿鸣不说,赵兄你说,说出来我跟冀明替你们调和调和就好了。”
苏仪满怀希望,结果赵宁也来了句:“没事。”
苏仪:“……”
碰上这俩人,苏仪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于是苏仪只好去徐文嘴里打探消息。
“他们俩打架了。”徐文说。
“打架?”苏仪一头雾水:“好好的打什么架?”
徐文:“我也不知道啊,那天我没跟在少爷身边,后来我去找少爷的时候,少爷头发散乱,连衣服都换了一身,我问少爷,少爷也不理我。”
苏仪:“那你就没问过赵兄?”
徐文:“我倒是想问,关键是赵公子也得理我啊。”
苏仪:“这倒也是。”
徐文:“不过……郑先生应当是知道的,那天我去找少爷的时候,看见他就守在暖阁外边。”
苏仪:“那他怎么不进去劝架?”
徐文:“我怎么知道?苏公子,要不你去问问郑先生?”
苏仪觉得徐文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将徐文放走了。
自己又找了个机会,问了问郑琰。
结果当时的郑琰抄着手,怀抱赤霄剑,一脸的意味深长,说了句高深莫测的话:“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还是由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
苏仪:“……”
苏仪没办法,只得跟姜黎商量,找个时间将这二人约到一起,让他们和好。
然而苏仪还没来得及调和赵宁跟徐凤鸣的矛盾,便有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传来了安阳城——启国大军出了玉璧关,直奔陈国而去, 卫、宋、楚、燕四国联军,也直奔陈国而去。
此消息一出,立即惊动了整个安阳城。
芳菲堂热闹至极,全都在讨论陈国被围这事。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启国那老国君已经没几天日子了吗?”苏仪凝眸沉思:“启国为什么会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出兵?况且,十八年前五国联军攻破玉璧关,直接打到了大安,启国元气大伤,他们哪来的兵去攻打陈国?”
不但是苏仪,这也是所有人想不明白的。
十八年前,公孙止平川之战杀降,诱发了五国联兵攻打启国,导致包括启国在内的六国元气大伤,启国更是险些灭了国。
现在又是启国现任国君油尽灯枯之时,他们怎么会突然出兵攻打陈国?
这根本不合常理。
难道短短十八年间,启国便恢复了元气?
“陈国不能灭。”姜黎眉头紧锁,面沉似水道。
陈国当然不能灭,陈国一但被灭,洛阳和安阳就会直面各国。
陈国身为一个小国家,之所以能生存到现在还没被灭国,究其原因,就是因为陈国背后就是天子王都洛阳。
这也就是这几百年来,诸侯割据吞并,却迟迟不敢动陈国的直接原因。
能挺到现在的各国,自然没有哪一个国家的国君是傻的。
难道他们不想占领陈国,将战车停在天子家门口吗?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之所以没国家敢率先动手,说到底,他们只是害怕承担那居心叵测、乱臣贼子的罪名罢了。
一旦谁胆敢这么做,无疑会遭到其余几国的群起攻之。
“陈国不能灭!”一个学生一拍案几道:“陈国一旦灭了,安阳和洛阳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