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鸣看着那男人走上前去,手上钢针立即脱手而出,唰的一下朝那男人飞去。
他是个半路出家的,武功是个花拳绣腿的半吊子,除了唬人之外没什么实际作用,遇上真正的高手就原形毕露了,自然没什么内力。
然而南衡先生知道他下山后随时可能遇到危险,于是将这唯一的保命绝技教给他,并且看着徐凤鸣不厌其烦地练。
徐凤鸣也知道南衡先生的良苦用心,反复练习过不知道多少遍,硬生生把这一招练的,单靠臂力亦能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那几枚钢针速度之快、力道之强,能明显听到钢针划破空气的声音。
那男人走上前去,举起菜刀对着绑在树上那男人就要砍。
突然,只觉得喉咙一凉,整个人瞬间没了力气,手上的柴刀应声而落。
男人双手捂着自己的脖颈,人“砰”的一声倒在地上,他张大了嘴,却不发出一点声音,只能发出气喘似的喘息声,哀求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四人。
另外四人立即乱了阵脚,慌张地四处张望。
“谁?!”
“滚出来!”其中一人大喊道,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
又是三枚钢针飞来,准确无误地插入其中三人咽喉。
这三人也倒了下去,现在,只剩下那个年纪较小的人了。
他大约是真怕了,慌乱地四处看了看,撒腿就跑。
最后一枚钢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自那男人的后脖颈,贯穿了他的喉咙。
“呃……”
男人瞪大了眼,满面的震惊,他不可置信地低下头想去看一眼自己喉咙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然而一动,喉咙处便传来尖锐的刺痛感。
男人绝望地向前仰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徐凤鸣走上前,先是探了探那人的鼻息,确定人还活着,捡起地上的柴刀砍断绳子将那男人放了下来。然后在这几个人愤怒、惊恐又绝望的眼神中将那男人拖走了。
男人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曾想自己居然能遇上徐凤鸣。
他醒过来时还以为自己已经在阎王殿了,呆愣了许久。
“醒了?”徐凤鸣的声音骤然响起。
男人吓得一激灵,忙从地上坐起来,看见火堆旁坐着一位容貌俊秀的公子,并不是那几个土匪。
这男人大约是个时常跑江湖的,脑子转得挺快,先是看了看四周,发现不像传说中的阎王殿,自己应当还没死。
他又看了看,发现并不在那树林子里,又瞧见徐凤鸣气宇不凡,当即便明白过来是面前这人救了自己。
男人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徐凤鸣跟前跪在地上对着徐凤鸣连连叩首:“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不必客气。”徐凤鸣说:“路见不平,举手之劳罢了,换成另外一个人,照样会施以援手的。”
话是这么说,但男人岂不明白身处乱世明哲保身的道理?
而且他瞧徐凤鸣恬淡疏阔、气定神闲,言谈举止泰然自若、从容不迫的,一看就是个靠得住的大腿。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 ,坐到徐凤鸣旁边,开始自报家门:“实不相瞒,在下是个行脚商,靠倒卖点货物谋生,却不成想此次经过这里遇到了土匪。唉,多亏公子出手相救,否则我如今怕是已经成了那土匪的盘中餐了。 ”
“我也是从此地路过遇见了。”徐凤鸣礼貌笑道:“说到底还是大哥你命不该绝,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偏巧就让我遇见了。”
“罪过罪过。”男人道:“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哪里敢跟公子您称兄道弟,在下姓曾,公子若是不嫌弃,唤我老曾便可。”
徐凤鸣笑了笑,没说话,老曾道:“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他说完,生怕引起徐凤鸣的反感,忙解释道:“公子不必担心,我、我……只是想问问公子要去哪,若是碰巧顺路的话……我……嘿嘿,我想跟公子做个搭子,与公子一道走。”
徐凤鸣道:“实不相瞒,我要去西川。”
“太好了!”老曾险些从地上跳起来:“我正好也要回西川!我、我们做个伴吧!”
徐凤鸣:“……”
这人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却不曾想咋咋呼呼的,让徐凤鸣突然想起了苏仪。
老曾不等徐凤鸣说话,便高高兴兴地当起了仆人。先是殷勤地往火堆里添柴火,又要去翻包袱,想拿点干粮出来报答救命恩人。
他摸了个空,才想起来包袱被那几个土匪抢了,当即蔫了,只得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坐在徐凤鸣身边:“恩公,实在对不住,我本想拿点干粮给您垫肚子的,但是包袱被那几个土匪抢了。”
“无妨,我不饿。”徐凤鸣道:“在下姓徐,小字凤鸣,大哥唤我名字便可。”
“使不得使不得。”老曾连连摆头:“世上哪有直呼救命恩人名讳的道理?这等忘恩负义之举,那不是寒了公子的心吗?”
徐凤鸣:“……”
看不出来,这老曾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没想到还文绉绉的,一股子酸腐气,跟个迂腐的老学究似的。
老曾不愧是行脚商,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些蘑菇,第二天徐凤鸣醒的时候,看见他正在用个破瓦罐煮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蘑菇。
瞧见徐凤鸣醒了,忙用个破碗盛了点汤,献宝似的捧到徐凤鸣面前:“这附近实在没什么吃的,我又不会狩猎,幸好采了几朵可以食用的蘑菇。公子,你甭嫌弃,好歹喝两口,先垫垫肚子。”
徐凤鸣接过那破碗:“多谢。”
两人喝了点蘑菇汤暂且垫着肚子,启程往西川走。
不到两天功夫,便入了西川地界。
一到了西川,那老曾便像是进了自己领地的狗一般,一路上绷得死紧的神经瞬间松懈了。整个人神清气爽眉开眼笑,尾巴都竖起来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公子,您要去哪?”老曾问道:“公子若是不着急,在下诚邀公子去我家做客,公子救得我一命,我虽不是富贵人家,但我全家老小必将扫榻相迎,以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大哥不必客气,这一路走来承蒙大哥照顾,什么救命之恩也该报了。”徐凤鸣说:“我打算四处走走,听闻西川民风开放,热情好客,我还真想见识见识西川人民的淳朴善良。”
这老曾也是个闲不住的,本来想请徐凤鸣去自家做客的,结果一听徐凤鸣要四处游玩,当即就来劲了,死活要跟徐凤鸣结伴一起游玩。
徐凤鸣:“大哥不是要回家吗?”
老曾:“嗨呀!家始终在哪里嘛?早回晚回都是一样的,它又不得跑!但是增长见识的机会就一回,错过了就一辈子都回不来咯!”
徐凤鸣:“……”
素来听闻西川民风开放、西川人民豁达豪爽、开朗大度,善于交际。不足之处就是自由散漫,缺乏紧迫感,说难听点就是懒散,还爱玩,时常脑子一热,干出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
以前徐凤鸣不信,现在他信了。
毕竟这种上一秒还请他去家中做客,下一秒就抛之脑后,死活要跟着客人一起去玩的情况他是第一次遇见。
这老曾还挺有意思,徐凤鸣觉得这一路若真有他在,或许会省去许多麻烦。
一是老曾是西川人,对于西川的地势和风土人情都比较了解,或许有助于徐凤鸣更加了解西川。二是有他在,这一路也许并不会无聊。
徐凤鸣:“那这一路上,恐怕还要麻烦大哥了。”
“说得什么话!”老曾摆摆手:“这些都是小事。”
于是两个人便又踏上了行程,岂料这一走,就从这年初夏,走到了第二年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