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阵子,都城内的官宦人家后院里热闹非凡,所议论的不是风姿卓越的探花郎,就是令人歆羡的探花郎夫人。
不少丈母娘们扼腕叹道:“果然下手要趁早,你看看人家闵家,早早地就瞅准了裴公子,在人家还未出名时就定下婚事来,否则等人进士及第,哪儿还能赶上趟呢?”
不论外界如何议论纷纷,对诚安伯府内宅却是没有丝毫影响的。
毕竟是伯府门第,虽不算顶高,但拦阻一些街谈巷议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句,裴寒乃伯府嫡长子,按理是不需费心费力考取功名的,只等以后继承祖宗传下来的爵位,日子也能过得舒舒服服。
但本朝开国之君颇有远见,就怕这些功勋世家子弟仗着有祖宗拿命拼来的爵位托底,就无所事事,只知吃喝玩乐,因而特准这些世家子弟照常参加科举,取得功名之后可在朝中为官,一展胸中抱负。
闵家夫妻二人待唯一的女儿是如珠如宝,闵父自己又是个饱学之士,两个儿子相继开始上蒙学后,闵父闲暇时便亲自为女儿开蒙,待其稍大些,又专门请了老师上门教学。
因此原主虽是女儿身,却也自小熟读诗书,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女。
原主与裴寒成婚以来,日子过得不可不谓幸福美满。
夫君的才华人品都令她十分心慕,成婚不久,还顺利生下了二人的孩子。
裴寒十分开怀,当场就给儿子取了个小名。
“娘子辛苦了,为夫只愿他这一生长乐无忧,小名就叫乐乐吧。”裴寒看着妻子和孩子,眼中满溢着温柔。
孩子的大名是夫妻二人早就商量好的,若是男孩,就叫裴霁。
对于原主来说,若是日子能够一直这么过下去,真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意外来得往往毫无征兆,令人猝不及防。
这个幸福小家的破碎,只在一夕之间。
那一天傍晚时分,裴寒照常下值回家。
裴霁瞅见裴寒进门,立刻放下手中的玩具,扑向裴寒的腿边,小手抱着他的腿,甜甜地喊道:“爹爹。”
裴霁这时四岁,长得粉雕玉琢的,直像个观音座下的小仙童。
裴寒弯下腰,伸出双手,裴霁便熟练地扑上去,一下子就被父亲抱了起来,视线陡然升高。
小人儿明显喜欢这种感觉,不禁咯咯笑了起来。
他肉肉的小手娴熟地抱住爹爹的脖子,又用软乎乎的小脸贴了贴父亲棱角分明的侧脸,然后顺势埋进了爹爹的肩窝,还亲热地左右蹭了蹭。
裴寒每日归家时,被这白白嫩嫩的小手一抱,鼻尖环绕着的都是孩子身上暖呼呼的奶香味,真是半点疲累都不觉了。
每到这种时候,原主就会既满足又无奈地看着父子二人进行每日例行的亲热。
裴霁出生后,原主才发现,裴寒真是一个罕见的好父亲。
他从不像时下一般的读书人,有什么君子抱孙不抱子的讲究,更不会借口公务和应酬,把教养孩子的责任全推给妻子。
他对待孩子,既温柔又耐心。
但实际上,裴寒自己小时候却没有得到过多少父亲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