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挥挥手让人下去。
裴芸一向沉不住气,此时更是急着道:“母亲,和景院这段时间幺蛾子怎的如此多?他们从哪儿搞出一个半大孩子来都还没查清楚,又听说兴兴头头地由着两个小鬼上蹿下跳,现在还要搬到庄子上去,您说他们这一出出的,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刘氏倚着炕桌,脸上露出思索之色,沉吟道:“能察觉到什么?当日那个大夫早已被我远远打发出去,现在都不知走到了何处,离着都城少说也有几千里,不怕她查!”
裴芸舒了口气,刘氏暗中谋划这事时,并没有提前跟她通气,因此她也是在和景院被封院,下人全部被关进了排房之后,才知道这事。
初听说时,裴芸真以为老天有眼,居然让闵月清得了伤寒,这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解决掉一个心腹大患?
等她听到丫鬟来报裴霁也坚持留在了和景院,与闵月清待在一起,她不禁喜形于色,当着丫鬟的面就嘀咕了一声“天助我也”。
从封院的那天起,裴芸就又紧张又激动地等着,等着和景院传出信来。
万万没想到,她期待中的丧信落空,等来的居然是面色红润,看起来比从前更加凌厉的闵月清。
所以她在饭桌上看到闵月清和裴霁时,才会那么惊怔。
那一刻,她的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又是惊讶,又是失望,还带着十分的不忿,不忿这二人居然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要知道,在大乾朝得了伤寒的死亡率几乎是百分之百,不止染病的人自己会死,身边密切接触的人也十之八九逃不过去。
裴芸起先是不忿,直到听到闵月清夹枪带棒的话,看到她讥诮的眼神,这才明白哪有什么好运气。
不止是她们母子俩安然无恙,和景院贴身伺候的丫鬟也没有一个中招,甚至连发热咳嗽这样的症状都没见到,这无疑表明从始至终就没有过伤寒这回事!
电光石火间,她一向不甚灵敏的大脑也意识到了违和之处。
医术再低的大夫,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误诊病人得了伤寒这种可怕的病症,除非,是有人背后指使。
这个人,在伯府内除了她母亲,自然也不作他想。
难怪闵月清病一好,就急着来正院露面,这是来示威呢。
裴芸这段时间一直隐隐地担心,担心母亲那边会露出什么马脚,虽然大哥不在都城,但长久以来,他身为长兄的威严,还是在裴芸心里留下了不浅的印记。
裴芸对裴寒的畏惧,甚至比对父亲的还多。
父亲毕竟神龙见首不见尾,日常都不怎么能见上面,即使见了面,也只是匆匆吃顿饭,或者是匆匆见一面,父亲对她并不怎么管束。
而且,以裴伯爷自己的光辉事迹,其人实在很难让人感觉到威慑。
现在听母亲说那大夫早已远远遣了出去,裴芸才觉得悬在头顶的那把利剑被挪开了,即使将来大哥知道了这事,也是死无对证。
再说了,大哥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回得来,还是一个未知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