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晓忠行外出苦行的同时,程兰玉也在家中供奉着琉璃君,常奉献香花,日日不辍。晓忠行不许她去吃苦修的苦,难道还能阻止她在家里头供神吗?
于是,晓忠行苦修了十月,她供奉了十月,每日也不求什么——她已经放弃求子了,说不准她与他就是没有子嗣缘呢。她只望琉璃君慈悲,能把眼睛睁亮堂点儿,多看一看这凄苦的人间,让人间不再遍生苦处。
在他们的行持同时结束的那夜,程兰玉拉着晓忠行窝在一个被窝里,分享了一通近期经历,又在分享结束后随口说道:“若你我确无子嗣缘,倒不如教我们养育神明的孩子。”
晓忠行被这话吓了一跳,伸头吹熄了灯火,又拍着她的背说:“可别瞎说这话,神明的孩子,是那么好养的吗?快睡吧,我明儿去族长家换点新糯米和蜂蜜,好给你打甜粿吃。”
见他不爱听这个,程兰玉便摸一摸他的脸,闭眼入了梦乡……然后就梦见了祝琉璃。
祂立于七彩云之上,凤目慈和,仙髻高耸,羽带翻飞。程兰玉站在大地上,远远地望着祂,一时对此心驰神往。神明是如此自在,来与去皆不受天地所限,她如何能不心向往之?
许是注意到了她的身影,祝琉璃缓缓颔首,垂眸注视着她,语调温和地询问道:“善女子啊,尔心有何求?”
程兰玉想了又想,最终择出个不那么难实现的愿望,对祂说:“慈悲吉祥的天女君,请告诉信女,信女今生可有子女缘?”
“尔之子女,不在凡尘。”祝琉璃答。“若尔愿得贤善正直之子,当向昭武、正见二天君祷告。二天君听闻祈愿后,此缘必不日自来。”
程兰玉茅塞顿开,立刻向祝琉璃拜谢道:“多谢天女君指教。”
祝琉璃却说:“不必谢吾。无有大善心之人,俱不得见吾本相,尔既能见吾,自当福寿圆满。只一点,前往祷告之时,记得与族长夫人一道,若非如此,尔之子女将难遇良缘。”
“信女明白。”程兰玉拱手而拜,仔细记下了此事。“感恩您。”
祝琉璃点点头,径腾云而去,离开了这里。程兰玉于是一夜无梦到天明,又在先醒后一巴掌拍醒了晓忠行,将此梦告知于他,并提出要与他一道去找族长。
“好啊!”晓忠行闻言,顿时乐呵着清醒了。“赐一赠一,还有这等好事?走走走,咱这就去找晓忠彦那家伙,让他也高兴高兴!”
时任晓氏族长名为晓忠彦,五十年前与苗氏主家女苗姝成亲,两个人强强联手,将晓氏内外收拾得如浇筑铁桶一般,忙得就差没时间吃饭,自然也不会有甚么精力去造人。
眼看着他俩已过金婚,依旧没有任何子女,族中长辈急得上火,把他两个的活计尽数抢了,要求他俩先歇着去,再高低弄个孩子出来。现在可是乱世,族里一直没少主——好吧,没有家族得以传承的象征,算什么事儿啊?
然而晓忠彦和苗姝根本不急,因为急没用。他们那正在求子的过命亲人,试了那么多办法,不也都没什么大用吗?这种事情呐,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不来也没关系,大不了以后抱个其他兄弟的孩子养嘛!
今天早上,他俩依旧一如既往地早起吃饭,准备去训练场看上午的演武,可他俩刚上饭桌,就被上门骚扰的晓忠行给打扰到了,甚至于对方用的理由还很离谱,是‘被琉璃君托梦了’。拜托,琉璃君会随便给人托梦吗?
但晓忠彦还是放下筷子,认真地听过命兄弟讲了一遍兄弟妻的梦——当然,是阉割版本的,没有让他俩结亲家的那段,随后无比困惑地说:“你确定以及肯定,这法子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