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托将军眉毛一动,笑眯眯地朝苏丁伸出右手,“久仰大名啊,喵大人。你发明的豆浆实在是太适合我这种半只脚踏入冥域的老头子了。”
“喵?”(你就是那个赌品极差的老无赖?)
苏丁的小爪子在他手上搭了一下,顺便用木字能量在他体内转了一圈儿。
如果说母亲树的生命能量数值化是100,那么眼前这位老将军大概只有1都不到的样子,而塞茜莉亚是70多,旁边的胡杨树矮小一些的有5-8,粗壮一些的有10-15。也就是说,这位老人家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心里刚生起一丝哀伤的苏丁突然一愣,他察觉到收回的能量莫名消失了一半,而老巴托的生命从1跳到了2。
这是怎么回事?木属性的能量难道还能给人回血?
“怎么会呢,巴托将军您的身体这么健康,看上去跟我父亲差不多。”塞茜莉亚眼中带着非常明显的崇敬,脸色因激动而微红,跟迷妹看到自己偶像时的反应差不多。
没想到正义凛然的圣武士也会说这样的恭维话,苏丁瞄了她一眼,跳到老巴托的肩头上,再次向他体内输入一股能量。
“哈哈,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人一老以前的旧伤就压不住了,我现在连老伙计都拿不动咯,走路都得靠这个。”老巴托拍了拍倚在树上的拐杖。
这个世界的战士拥有强大的压制伤势能力和自愈能力,只要不是伤及要害一击毙命,总能慢慢恢复健康。当然代价十分高昂,是用削减生命(寿命)上限换来的。
有人做过统计,一个经常受伤且没有经过妥善治疗只依靠自愈能力的战士,一过三十岁身体就会开始逐渐老化,过程中慢慢失去所有力量,到后来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受过的伤也会一起找上门来,让他每天都活在难以忍受的痛苦与折磨之中。
这种后果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避免,即使进阶传奇,解锁“领域之力”也不过是把那个命运之日延后个几十上百年而已,时间一到,依然是尘归尘土归土。
老巴托便迎来了自己的命运之日。只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但**却已经衰老得不成样子,可以预见到的是,几天之内他就会油尽灯枯、旧伤全面爆发,在虚弱和痛苦中死去。
塞茜莉亚神色一黯,她强自打起精神,眼带期望,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您不是马上就要进阶了吗?”
老巴托自嘲地笑笑,感叹道:“哪有那么简单,我这个‘半传奇’半了二十年,始终摸不到任何一个‘极之平原’的门槛……或许这就是战神对我前半生过度杀戮的惩罚吧。”
他这番话显然跟公认的“战士之路即冲锋和鲜血”相悖,可事实上最近百年来跨过传奇门槛的战士不足千人,这些人里极少有军人出身。
“那些兽人不过是……”塞茜莉亚大概是想说兽人不过是未开化的野兽,话到嘴边还是放弃了这句违心之语,“可是您这是为了守卫北境,要不是有因为您在,兽人们绝对不会这样安分。”
“不只是兽人。来这里以前我在第一军团没少干镇压难民、屠杀出逃奴隶、替大贵族清除异己的事,双手早已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杀戮只源自**,被血腥浸染的灵魂跟恶魔有什么区别?战士的路更多的应该是勇气和信念。可惜我领悟的太迟了……”
老巴托挥挥手打断了塞茜莉亚试图安慰他的话,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继续说道:“这些年兽人不来,我这个‘满是肌肉的脑子①’才有空闲来拷问过去、思考人生。我去看过那些难民,他们活得还不如贵族家养的狗。还有那些奴隶,他们中很多甚至刚生下来就被注定了被同类奴役的命运。他们之所以反抗,只是为了生存,为了最基本的、身为一个人类的权利与自由,却……唉!”
“喵。”(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朝闻道夕死可矣,嗯,你这老头还算可以。)苏丁摇晃着脑袋刷了一波存在感。
没人理他。塞茜莉亚也捏紧了拳头,面上闪过一丝迷惘:“是啊,我们骑士团打掉过无数个贩卖奴隶的窝点,可那些奴隶主总能逃过制裁,过不了多久又会卷土重来……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