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听过蒋朝说情话。

而是听过太多次蒋朝的情话。

所以才会一下子从蒋朝那一成不变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

当初劝自己报考淮大的是他。

认同真爱抵万难的也是他。

郁薇不想自己乱猜，“蒋朝，你在害怕什么？”

蒋朝怔了怔，看着远处，却不说话。

身后的嘈杂声渐渐掩盖了蒋朝的呼吸声。

他的脸上明明还是很温柔，眼中的情绪也写满了眷恋，可是那唯一的一抹害怕，却变成了失落。

“这两个月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说异地恋的可怕，我领会不了异地恋的可怕之处，它只不过就是不能经常见面，不能彼此牵手，拥抱，不能在「我想看到这个人」的想法产生时，下一秒就能看到她而已。”

“可我现在终于懂了。”

蒋朝低声说：“恰恰就是因为不能见面，不能牵手，不能拥抱这种小事，才是异地恋的可怕之处。”

“文字聊天，电话，视频，这些望梅止渴的勉为其难的办法，不过就是自我安慰的借口。”

“尽管我将照片设为你的手机壁纸，把拍立得放在你的手机后面，无时无刻宣告着我就是那个站在你身边的人，但所有未知的恐慌仍然肆无忌惮侵袭我。”

蒋朝看着屏幕里的郁薇，沉默不语，像不过是被他幻想出来的存在，心里更加烦躁了。

他没想过异地恋会令疑心病迅速滋生。

他也没想过自己总是会忍不住的想：

“你会偷偷把照片换掉吗？”

“你会找到自己更喜欢的人吗？”

“你会——”

蒋朝顿了顿，沉默半晌，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问出那个问题，好似那几个字一旦说出口，就必须承担起他难以承担的风险。

沉默的气氛让郁薇的心口也跟着发紧。

她忍不住小声问：“我会什么？”

还没等来蒋朝的回答，她的心里早就浮现出一丝委屈。

好像她已经猜到了，被蒋朝咽下去的话究竟是什么。

郁薇第一次有了挂断视频的冲动。

手指已经移到了按钮的上面，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她看着蒋朝的喉咙微微滚动，硬生生把剩下的话从肚子里一字一字抠出来。

“你会不会放假回来后，就和我说分手。”

郁薇呼吸一滞。

那颗心脏终于被人狠狠揪起，难受到她恨不得将它挖出来，索性丢了，不要了。

直至这一刻，郁薇终于和蒋朝感同身受。

她无法在两人产生不自信和分歧的时候，毫不犹豫握住对方的手，给他温度。

她只能看着手机里的男人，干巴巴说：“你明明知道我不会。”

你明明知道。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乱想。

所有的不安全感为什么会滋生？

不过是在无法看到的角落里，那一抹神秘总会让人们一遍又一遍去猜测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些没有发生的事，就像一根根刺，埋藏在角落里，在不经意里，偷偷露出尖刺，来狠狠扎你一下。

让人咬牙切齿。

又无可奈何。

郁薇颤抖地捧着手机，闷热的天气将她额头闷出一层绵密的细汗。

却远不比心底产生的寒凉来得难受。

发紧的喉咙让郁薇也有些发不出声来。

“蒋朝，我经历过多少才能和你在一起？”郁薇说，“我怎么可能——”

“可是你从来没有主动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