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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王进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坐在了床上之后眼神有些呆滞,丝毫不像往日那般活泼。    在他这十二年的成长中,他第一次尝试到了这种感觉。    一边是身为大哥的自己应该保护的小弟,一边是自己内心深处的另一种想法。    只是小小的少年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名为烦恼。    想不出个所以然的王进,慢慢躺在了床上,望着芦苇杆编制的天棚,脑袋里头想着方才赵春芽说过的话。    “虽然你是大哥,应该保护他们。    可比这还重要的是,你能够带领他们成长成一个诚实守信,顶天立地的男儿啊。”    “所以你将这件事告诉大人,并不是背叛了兄弟,而是为了能让他成长为更好的人。    这样以后才能够报效国家,为国争光……”    想着想着,少年觉得自己的心里更加难受了。    他用力翻了个身,抱住麦麸填充的枕头,将脸埋了进去。    在这种矛盾又不知所措的思绪里,慢慢的睡着了。    等他一觉睡醒的时候,外头已经是日落西山。    少年起身之后,有些闷闷的坐在床头,脸上还带着在枕头上压出的痕迹。    随之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传来,王进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他饿了。    眼见着已经到了平时吃饭的时辰,而他娘却并没有叫他起身吃饭。    腹中饥饿的少年只能自己起身,朝着外头走去。    “娘,我饿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王进大声喊了一句。    很快,院子角落的灶房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饭在桌儿上呢,自己过去吃。”    “哦。”    但觉到母亲是在忙着什么,王进便不再注意,只管朝着堂屋的饭桌走去。    显然家里的其他人已经吃完,桌上单单摆了他自己那份。    少年没有多想,只管坐下来将肚子填饱。    “你下午干什么了?”    身后突然响起声音,王进下意识的转头看去。    只见是赵春芽那个小丫头,少年立马有些别扭的将头扭了回去,嘴里含糊的说道。    “回屋睡觉了……”    睡觉了?    赵春芽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觉得这孩子如此行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一般。    她正想开口教育几句,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来,小丫头直接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并在心里劝自己:时机未到,时机未到~    可虽然话没有说,但是并不代表她没有生气。    见着王进吃完最后一口馒头的时候,赵春芽迅速上前将他手中碗夺了下来。    麻利的将桌子上用过的碗盘摞在一起,端着向处方费走去。    没有反应的过来的王进,看着小丫头这样的动作,突然间有些委屈。    吸了吸有些酸的鼻子,少年跳下椅子又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天逐渐黑了下来,但是王家院子角落的灶房里,却始终亮着灯火。    而害怕睡着的赵春芽,一直坐在床边,借着微弱的额油灯用绣花打发着时间,却也难以抵挡睡意。    她只觉着眼皮一沉,随之手上传来一阵刺痛。    “哎呦!”    她呼痛一声,瞬间睡意全无。    看着冒出血珠子的手指,赵春芽赶紧将其放到嘴里吮了一下,一股子铁腥味刺激着她的味蕾,让小姑娘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借着灯光看着手指上不再冒血,她起身走向门外。    果然,灶房的灯光依旧亮着,再看看已经月上中天的天空,小姑娘缩回屋去披上了衣衫。    出门走向王进的小屋子。    自己穿越前是个未婚女性,但是家里却有个从小不让人省心的弟弟。    如今王进这个臭孩子,在她的眼里就如同当时那个不听话的弟弟一般。    这会儿看到他犯错了,便忍不住想要教育教育……    “叩叩叩~”    赵春芽轻轻叩响少年的房门。    “进哥儿,进哥儿睡了没有。”    里面半天没有回应,小丫头随之再次将门敲响。    “进哥儿,你醒醒……”    噪声扰人清梦,还未睁眼王进的一双剑眉便皱了起来。    他有些不耐的翻了个身=,打算无视这个声音继续睡觉,没想到那噪音却一直锲而不舍。    最终,少年猛地一下翻身而起,气呼呼的走向了门口。    “进……”    外头的赵春芽一边望着灶房的方向,一边再次伸手敲门。    这时候,房门恰巧从里头被王进拉开,她这一下子便敲了个空,直接捶到了少年穿着中衣的胸口上。    被“打”的少年心情顿时更加不好,随之想要开口质问对方,为何大半夜的来敲自己的房门,害的他不能安眠。    可还没等他开口,已经回过头来的赵春芽却手疾眼快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嘘~小点声儿~”    说完,小丫头还朝着四周看了一下,仿佛生怕有人发现一般。    王进有些生气的将对方的手从嘴上扒拉了下来,突然就冒出来一句。    “你为了嫁给我,你真是,真是那叫什么来着……不择手段!”    “哈?”    赵春芽有些傻眼的看着一身皱巴巴的中衣,头发像乱糟糟像鸟窝一般,一脸气愤的少年。    她真的好想反问对方:孩子,请你告诉我,这是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只可惜,她相信就算自己真的问了,对方也只会满脸不愉快的回上一句梁静茹是谁而已。    所以,赵春芽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之后,决定做正事要紧。    她尽力让自己的表情严肃一些,朝着还未消气的少年说道。    “跟我来。”    说罢,她不等对方反应,直接转身走向灶房的方向。    “干什么?”    王进看着小丫头的背影,眉头皱的更紧。    虽说心中不愿意,但最终还是跟了上去,想看看这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跟在赵春芽身后的王进,快要走到灶房的时候,这在发现里头还点着灯。    通常这个时候,母亲已经睡了,难道是忘了熄灯?    少年正这样想着,却突然听见灶房之内隐隐传来的动静。    “谁在里头?”    听到了王进的问话,走在前头的赵春芽回头看了一眼。    “你自己去看吧。”    看到少年依旧盯着自己,眼神中带着询问,赵春芽伸手做了请的姿势。    王进见此抿了抿嘴,慢慢的走向灶房的门口……    灶房里弥漫着一层蒸汽,模糊如仙境一般。    在微弱的油灯照亮下,王进看到了一个他十分熟悉的身影。    只见用力的揭开锅盖的母亲,直接被浓浓的热气喷了一脸……过高的温度和不停地劳动,让她的脸上,泌出了汗珠。    母亲很随意的用袖子擦了一把,将锅内已经蒸好的馒头拿了捡了出来之后,又麻利再放进去十来个面团……    盖上锅盖的这一间隙,她杵着灶台,有些难受的伸手敲了敲后腰,随即有些佝偻着身子,走到桌案上开始和面……    少年趴在门边,一瞬不瞬的盯着里头……当看到他抓住门框的手,关节有些泛白的时候,赵春芽伸手拉住他,将其拽远了一些。    “只知道你娘在干什么吗?”    少年低着头,没有出声。    “你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吗?”    少年依旧一动不动,但是赵春芽知道,这孩子已经听进去了。    所以,她继续说道。    “我们白日里说过的话,婶子已经听到了。    她没有跟你说,是因为她爱你,不想你让你在朋友面前为难。    所以,婶子决定自己熬夜做出那些被打翻的食物,以免明日耽误祭祖。”    这时,风刮来一片云彩,遮住了空中的月亮。    大地瞬间被漆黑笼罩,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上表情,但是赵春芽可以感受到,少年那懊悔的情绪。    “为人仗义热血,对朋友真诚忠心,这些是好事,但是也要分清十分对错才是……    好的大哥,好的领导,都是能够领导人积极向上的才对……那才是中二少年的真谛。”    说完这样鸡汤的一段话,遮住月亮的乌云也恰好被吹走了。    月光再次洒落在大地之上。    赵春芽只听见一声吸鼻子的声音,再看少年依旧转过身去了。    “……我去帮我娘了。”    王进的声音有些哑,迈出步子的一刹那,她看到那孩子伸手抹了一把眼睛……    见此,赵春芽松了口气,看着对方走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姨母般的笑容。    紧接着,她快步跟上了少年的步伐。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有亮,忙了一晚的三人便抬着东西来到了祠堂。    王大福老早就在这里等候,看着这一家人的到来,他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升子媳妇,我说让你别逞强,大家一起动手就完了,你非要自己干。”    张云凤听到老者的话,面上立马露出一丝笑来,嘴里说道。    “那怎么成呢,怎么说都是和我家小子有关,不好麻烦大家的。”    “见外了不是,都是一个村里,哪有那么多外道~”    无论是真心还是客气,老人这样说都让张云凤十分感动。    就在这时候,她身边的王进突然走了出来,先是看了一眼老者,随之又立马低下头来。    嘴里有些喏喏的说道。    “五爷爷,都是我带刘得力他们来玩,才闯的祸。    而且我知道了还想替他期满……真是对不住……”    看着垂头丧气的少年,王大福的脸上的表情并没有生气,甚至还有一点欣慰和感叹。    只见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口中说道。    “知错能改就是好事,下次记住不要在犯相同的错误便是,这次五爷爷原谅你。”    “真的吗?”    原本心情跌落到谷底的王进,立马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老者。    见到对方点头之后,少年的眼圈立刻红了,但是他依旧忍耐着不叫眼泪落下,声音却隐藏不了的哽咽了。    “小进,小进一定记着。”    看着少年的眼泪,赵春芽知道那里除了后悔,更多的是对周围人态度的感动。    她希望这孩子能够一直记得,诚实守信,敢作敢当。    在三人离开回家的路上,王进还一直低着头,情绪低落。    赵春芽见此,想了一下之后,慢慢凑了上去。    朝着少年竖起了大拇指,并小声说道。    “进哥儿不愧是风神的使者,真棒!”    王进扭头看了她一眼。    “是么?”    “可不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不知道吧,这是风神给你的一次考验。”    “真的吗?”    提起风神,少年立马眼前一亮,赵春芽赶紧再接再厉。    “当然是,实话告诉你,你现在的中二之力,怕是已经又进一步了。”    这话中仿佛带着魔力,让王进低落的情绪瞬间消除了大半。    心中隐隐感到兴奋的他,抿了抿嘴也凑到了赵春芽的耳边,小声说道。    “别说,我好像真的感觉到我的风神之力,似乎又更加强大了……”    “……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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