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找到的第一个洞穴,才伸了个头进去,血腥之气就扑面而来。
点亮火把之后,但见满地血迹早已凝固发黑,还有断裂的刀剑散落一地,却找不到一点尸体的踪迹,偏偏血迹又太多了,多得极不正常,触目惊心得很,就好像,那些本该存在的遗体统统化为了这四处乱流的血液一般。
李相夷捡起一片断剑瞧了瞧,他是用剑的高手,毫不费力就能看出这剑是如何碎裂的——是被另一柄剑生生砍断的,那柄剑甚至薄得很!
这意味着什么?
说明对方要么内力极为深厚,能以普通的长剑削金断玉,要么就是对方手上握有一柄不世出的宝剑,断剑削刀就如砍瓜切菜一般。
无论是哪种情形,都麻烦得很。
冬季严寒,这些血迹瞧着至少也是七八日之前留下的,或者更久一些,十天半个月以前也说不定。
而那个时候,正是素手书生一行人进入一品坟前后。
李相夷倏尔想到了什么,踏步向前,果然在血泊中发现了一处剑痕,忍不住苦笑一声:“难怪……”
乔婉娩举着火把,小心地绕过满地狼藉凑到他的面前,不解地问道:“什么?”
李相夷轻轻叹了口气,道:“你看,这里,像不像是‘霹雳惊虹’留下的?”
乔婉娩心下一凛,细细看了起来,道:“不错。可这是你们师门的绝招,难道……”
李相夷朝她点了点头,乔婉娩颤声道:“他也来了?”
“他不来才不正常。”李相夷的语气中听不出悲喜,平静得很,似乎讨论的不过是偶然遇到的普通案子,但越是这样,乔婉娩越不安起来。
尽管如今他们心意相通,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知晓对方所想,可在这个人的事上,她还是有些拿不准李相夷究竟是何想法。
那毕竟,是他从小一起长大,又一同行走江湖这些年的师兄,是他直到如今还愿意喊上一句“师兄”的人。
李相夷转了一圈,将洞内的每一处痕迹都查看了遍。
洞内打斗痕迹不少,留下的线索自也是不少,可以说,由于这里人迹罕至,所以获胜的一方甚至连打扫的心思都没有,反正只要等到开春以后,山野动物自然会把一切的痕迹慢慢除去。
乔婉娩见他默不作声地在前头走着,欲言又止,只得道:“相夷,你走慢点。”
李相夷“啊”了一声,立时停了下来,他这才发现乔婉娩已被远远落在了身后,忙往回走去,歉然道:“阿娩,我怎么又丢下你了,实在该打。”
乔婉娩摇了摇头,道:“你不要这样说。”她拉住了他伸出的手,却觉得热得很,忙用手去探他的额头。
李相夷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却瞬间止住了自己的躲避,在乔婉娩将手收回去的同时,自己也用左手放上了额头。
触手颇烫。
他这是发热了。
乔婉娩见他越发歉然,心下轻轻一叹,抓紧了他的手,道:“走,我们抓紧找个地方歇脚。”
她半点不提他的状况,可一举一动却无显露着她的关切,李相夷心下暖得很,听凭乔婉娩拉着他往前走去。
平生第一次,他觉得走在人后,好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