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看的入神,这时,一直细长的竹竿突然从斜角里伸了出来,打碎了这一片梦幻般的金黄。
严知信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东西吓了一跳,再紧接着,枯荷从中又冲出一叶扁舟,在枝桠中左右乱撞了一番,终于被卡在离岸不远的地方不动了。
那持竿的仆从又用力敲了几下残荷,无奈的回头道:“公子,真的过不去了!”
听到话的公子闻声而起,也接过竹竿敲了几下,确认着确实没法行动之后才终于松口道:“那就不游湖了,晚声,咱们回吧。”
“啊?可是公子,我们还没靠岸呢,要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另一头的白衣公子就突然凌空而起,修长的白靴在枯荷上虚点了几下,几个眨眼间就平稳的落了地。
晚声竟险些忘了,自家这位公子也是有武艺在身的。
岸边的严知信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公子颇为好奇。不过好奇归好奇,出于安全考虑,他并没打算朝那边靠近。
他是原地不动了,对面的公子却又像发现了什么是的,突然快步走了过来。
这位白衣公子走的极快,再加上他逆着光,严知信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长相。等到他走到身前站定之时,严知信才认出来对面的这个白衣公子正是他曾见过两次的沈小阁老——沈白。
沈白的出现绝非偶然。
严知信在心中默默说了一句,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应对。
沈白和他互相见了礼,随后又无视湖面上自家仆从的呼喊,径直向严知信问道:“我送给公子的玉环,公子可还留着?”
严知信闻言当即慌了手脚,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法给出个答案。
沈白见状突然轻笑,又从怀中取出一张帕子摊开,打开以后,里面躺着的正是前几日被严知信挡掉的玉环。
瞧见这副玉环,严知信有些微红了脸。他刚准备道歉一番,这时,沈白又抢先说道:“严公子喜事在身,钱不凑手典当旧物,自然是情有可原,只是我好奇的是,令堂所留给你的那枚乃是倾城之物,若是将其典当,别说是定亲礼礼,哪怕是大婚所需的物件都能凑齐。严公子既然这般上心,又为何只典当了我送你的这枚普通玉环呢?”
严知信被他问的有些难堪,想要辩解又无从开口,只得踌躇着将眉头拧成了一团。
“你究竟想说什么?”
严知信思索片刻,知道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索性直接询问着他的目的。
沈白也乐的直爽,直接道:“严公子既然还留着那玉环,想必是对自己的来历一清二楚。你既不肯典当了他,说明你心中还抱着希望。严公子既然报以希望却迟迟不肯于生父相认,想来是过不了心中圣贤的那一关。既如此,不妨我来做这个恶人,幕后推你一把可好?”
“你究竟想怎么样?”
沈白笑而不语,又转身飞纵了几下,重新返回了孤舟之上。
严知信被他这番话说的心中恐慌,想要追上去问,偏偏又过不了这一片枯水与秋荷。
回到船上的沈白将竹竿插入水底,只是一掌就将船周的枯荷震断。重获自由的孤舟在残存的夕阳中渐行渐远,隐隐约约的,像是带走了某一处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