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叹了口气,决定破罐子破摔,缓缓上台。
陆遥:“爷!”
社长:“我叫了你半天。”
陆遥:“外面下雨,听不见。”
社长:“指钟钟怎么停了?”
陆遥:“解释地每次总是四凤上的,今天她走了,这件事就忘了。”
社长:“什么时候了?”
陆遥:“嗯大概有两点钟了。”
社长:“刚才我叫帐房汇一笔钱到济南去,他们弄清楚没有?”
陆遥:“您说寄给济南一个,一个姓鲁的,是么?”
社长:“嗯。”
陆遥:“预备好了。”
外面闪电,社长起身,走向窗边拉开帘子,因为纱帘会影响投影的效果,他抬头望花园。
闪电下,窗外影影绰绰,只有一棵空荡荡的歪脖子树,似乎还能听见树叶摇动,隐隐约约的沙沙声。
社长:“萝架那边的电线,太太叫人来修理了么?”
陆遥:“叫了,电灯匠说下着大雨不好修理,明天再来。”
社长:“那不危险么?”
陆遥:“可不是么?刚才大少爷走过那儿,碰着那根电线,就给电死了。”
台下响起一阵惊呼。
社长:“怒目圆睁什么?”
陆遥愣了一下,品味一番怪不得观众反应那么大,原来纪推还没上场就被他给说死了。
他神秘一笑,立刻补救:“原以为给电死的是大少爷,后来有人走近瞧了,那尸体焦糊糊的,却不是人。想来是瞧错了,死的只是条狗。”
社长:“和观众们一同长舒口气萍儿是狗便好全场笑,如今那里怎么处置?”
陆遥:“现在那儿已经用绳子圈起来,没有人走那儿。”
社长:“哦。”
又一道闪电划过,窗外还是阴沉沉的黑夜,鬼森森的树影,树影下一道艳红色身影摇摇晃晃,偶尔还能看到舌头的影子。
台下又是一阵惊呼!
社长也吓了一跳,差点坐到地上。
他失声惊叫:“外头怎么有人吊死啦!”
投影一闪而逝,重新变作黑幕,陆遥早有准备,铺着巨厚粉底的脸在聚光灯下笑得阴森:“老爷怕是看错了吧?”
社长喘着大气,努力把剧本往正轨上引:“看错了?那什么,现在几点了?”
陆遥:“两点多了。老爷要睡觉么?”
又是一道闪电,果然没有上吊的人,社长心想,怕是这两天太操劳,眼花了。
他振奋精神:“你请太太下来。”
陆遥:“太太睡觉了。”
社长:“无意地二少爷呢?”
陆遥:“早睡了。”
社长:“那么,你看看大少爷。”
陆遥:“大少爷吃完饭出去,还没有回来。”
舞台上沉默半晌,社长刚打算走回沙发,又是一道闪电,台下又是惊呼。
这次的闪电格外地长,他看清了,远处艳红色的投影是一个身穿红妆的女人,红色对襟袄子,红色绸缎裤子,红色绣花鞋子,脑袋上别了红花,苍白的脸上两坨腮红。
她吐着舌头,瞪着一双大眼,似是在笑。
社长:“妈呀!”
陆遥的脸在聚光灯下拉出浓重的阴影,他施施然摘下窗帘,重新遮上,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事。
他说:“老爷,老太太早先去了。”
社长惊魂未定,说话都在打颤:“我不是我是说外头的歪脖树上,有人上吊!”
陆遥瞪着眼睛咧着嘴,笑声时有时无,如同鬼哭。
“荷荷荷荷老爷真爱说笑,这园子里的鬼门树,又有哪天没有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