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日,这时正值炎炎夏日,日头正中,郭威站在日影下练习刀法,这时郭韬睡醒站在一旁,郭威难免心中打颤,忽听得郭韬道:“威儿,今日先不练了,为师有话要说。”
郭威收刀还鞘,立在当地,郭韬招手道:“来,坐到为师身旁。”郭威未拜师时,终觉得他是一个慈眉善目,老实巴交的糟老头,那时他待自己很好,不打不骂,更是无微不至的关心,经过这几日练功下来,没少被他打骂,心中已生出怯意,但内心深处对他还是很尊敬。这时听见师父叫唤,小心翼翼走到郭韬跟前。
郭韬坐在一块大石上,道:“威儿,你知道咱们的‘十二路夺魂刀’,为何只有十二招吗?”郭威摇头道:“弟子不知,还请师父明示。”
郭韬拍了拍身旁的石头空地,示意郭威坐在身旁,“当年你师祖上官十二郎心灰意冷之下,创下这十二路夺魂刀法,每一招均是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打法,是以每一招刚猛无比,又迅捷无伦,这十二路刀法一经使出,便即一气呵成,非迫得敌人无法招架不可。”
郭威心想:“既然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日后我若跟人打斗,使出这一路刀法,虽然将敌人打伤,自己岂不是也要受伤?”
正思索处,忽听得郭韬道:“你不是在想,既然是同归于尽,两败俱伤的刀法,日后你和别人打斗时使出,伤了敌人,自己也跟着受伤是不是?”
郭威不敢否认,脸色一红,道:“是!”
郭韬道:“为师学这一路刀法之时,跟你一般心思。其时,你师祖情场失意,万念俱灰,便想着要同仇家同归于尽,但虽然如此,他的刀法中招招击人要害处,反而不顾自己死活,你道是为什么?”他不等郭威回答,叹一口气,道:“世人大多贪恋尘世,倘若见到这一路刀法,均是不敢还招,反而小心拆解,或者见机逃跑。是以被称作‘十二路夺魂刀’。”
郭威道:“师父是说,这一路刀法其实并没什么厉害高明之处,而是抓住了敌人怕死之处,他们这才招架不得,是不是?”郭韬微微一笑,随即摇头,过了片刻才道:“这一路刀法气象森严,大开大阖,纵横天下,无人能敌。你只道是敌人怕死吗?”跟着又摇头苦笑,道:“这一路刀法以快、狠著称,每一招都是直逼敌人要害,攻别人不可不防之处,看似不顾两败俱伤,实则并非如此。”
郭威连连点头,问道:“所以师祖创下这一路刀法,每一招均是进攻,从未有防守的招式,是吗?”郭韬道:“不错!你师祖武功绝伦,名满天下,能接得住他十二路夺魂刀的,少之又少,轻功胜过他的,那更是少之又少啦!你现下年纪尚小,刀法须勤加练习,待过些时日后,为师再传你本门轻功。”
话音未落,忽听得山脚下一人叫骂:“郭老头儿,小崽子,你们两个缩头乌龟,怎么不敢下来啊?”正是潘天胜的手下站在山脚大骂。
原来自郭韬二人被困山腰那日起,潘天胜见每日均有炊烟冒起,知道他二人还没饿死,便派人叫骂,郭韬有时站在崖边大骂几句,有时派郭威大骂。这几日郭威练功入神,于周围一切充耳不闻,是以也没听见他们叫骂。而潘天胜则见已有数日山腰未曾冒有炊烟,心想他二人定然已饿死在山腰上。但他为人十分狡猾,不敢轻易打开通道,每日则派一名手下在山下大骂。这些粗人骂起人来,口无遮拦,郭韬几次忍无可忍,最终还是隐忍不发。一来是他顾及身份,不与这些强盗土匪一般见识;二来便是他不还口,也不露面,便是引诱屠啸天、潘天胜二人上当,令他二人误以为自己饿死山上,他们便会打开通道。
是以一连数日,山腰中又没了柴火,郭韬又每次学着鸟儿叫声,将苍鹰、黄雀等引诱山腰捉住后,便和郭威生吃充饥。山下群盗见山腰上数日没有炊烟,便心想他二人已经饿死。
正在这时,忽听得屠啸天的声音穿过山腰而来,“郭兄,听闻你在山上做起了缩头乌龟,是也不是?”郭韬微微一笑,心想:“老狐狸,终究还是忍不住出面了。”
跟着又听屠啸天道:“郭韬,操你娘的,你这老小子怎么不出来跟老子嚣张啦?”郭威听他出言辱骂师父,再忍不住,便要站起,郭韬连连摆手,这才忍住一口恶气不发。
屠啸天见郭韬等人没有回应,对潘天胜道:“派十几个弟兄轮番上阵,我就不信这老小子能忍得住。”潘天胜道:“晚辈已连着数日派人叫骂,山上均无回应,想必那老贼已经被饿死山中啦!”
屠啸天道:“老贼狡猾的很,别上了他的当。”
潘天胜笑道:“山腰上已有数日没有炊烟啦,依晚辈看来,他们二人这时早已饿死啦,即便不死,恐怕也饿的浑身乏力了。”
屠啸天道:“今日再叫骂一日,待得明日山上还没有动静,咱们再上山。”
潘天胜忙道:“晚辈遵命。”当下又令十余人站在山下大骂郭韬。这些粗人叫骂之声甚是难听,非但将郭韬十八代祖宗骂过,就连上官十二郎也被骂得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