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冬日,街上行人也少,马车低调隐蔽的停在一处茶苑前。
施乐下了车后,许是不想被人盯着,便带着侍女走了偏门上了二楼的雅座。
直到进了包厢,施乐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松下,但一想到今日出来的目的,心中还是不免慌张。
见施乐胡想便把自己吓的脸色惨白,边上的丫鬟扶着她坐下给了她一杯水,还是忍不住低声安慰。
“娘子莫怕,若当真是不怀好意的歹人,还有奴婢在呢……”
这话最多也不过起个心理安慰,但施乐自出门后心就一阵很慌。
她疲惫的摇了摇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眼底一想到昨夜那支无端射进她房中的长箭,心中就更慌,端起茶杯的手都在轻微发颤。
那箭上绑了信,信上写知道了她和子越的事,还知道眼下子越想要做什么,若不想暴露于世人眼中,便今日到茶苑二楼雅厢见一面。
施乐往日就活的惶恐不安,她本想告诉齐题,但想到他现在做的事,也不想阻碍他,是以今日施乐才自己强撑着胆子出了门。
当年险些被欺辱的事情让她这些年在上京都鲜少出门暴露。
一来是不想招人口舌,毕竟她一个丧夫多年的女子同未成婚的小叔住在一起,已经惹人背地非议了,二来也不想因此耽误齐题的事。
未曾想还是被人发现了……
就在屋内主仆二人都有些不安时,门忽的被人推开,发出一声巨大的声音。
施乐吓的猛的站起身,眼神惊恐的盯着门外走进来的两道人影。
直到那二人绕过隔档的屏风,看见了施乐二人,面上才露出了几分微妙的神色。
施乐强撑着思绪,冷静的看着走到面前格外自在随意的二人。
魏岭今日特意将自己打扮的富贵华丽,一身明锦缎的华服更是衬得矜贵儒雅,只是脸不知涂了什么,看上去格外的惨白虚弱。
边上便是仍旧打扮肃静的温与庭。
此时他则淡淡的打量了番施乐二人,随后微微皱起眉。
魏岭同温与庭对视了两眼,下一瞬前者便进入了状态,病态虚弱的沉重喘气,用手中的折扇掩面咳嗽了起来。
魏岭大爷似的在一旁的酸枝仙人椅上坐下,余光扫了两眼施乐后,才淡淡开口道。
“施大娘子是吧?今日本公子无意要找你们麻烦,只是有些话,还是要见到施大娘子才能说清。”
施乐方才便一直在打量着魏岭二人,虽此二人看上去并非凶神恶煞之人,但他们的出现还是让她感到惧怕。
沉默了片刻,施乐才敢出声询问。
“你们……到底是何人?约我来此究竟为何?”
魏岭听到她话音里带的颤意,轻摇折扇的动作一动,面上的淡笑敛去,渐渐泛起冷色。
“事到如今,施大娘子还在装糊涂?”
“……”施乐听得心里漏了一拍,但还在强撑:“妾身听不懂二位在说什么!”
魏岭此刻像是不耐烦一般,把扇子合起重重往桌子上一拍,冷笑着嗤了声。
“施娘子想必还不清楚在下的身份吧?我乃盛太傅独子盛宁!”
眼见这话一出,对面的施乐惊恐的瞪大双眼后退了两步,魏岭接着跟了把火。
他一脸悔恨伤心的捂住心口,学了两分傅重峦往日病弱的模样,虚弱的靠在一旁的温与庭身上,一脸被伤透心的悲凉。
“齐题这个负心汉!都是你们联合起来,欺骗了本公子的感情,如今竟然还要陷害我父亲,害我们盛家!”
“今日我邀你来,就是要见见,你施大娘子竟使得什么手段,能让他齐子越背地里同你这个亲嫂子勾搭在一起!”
魏岭说的声泪俱下,句句控诉。
边上的温与庭眼底露出十足的嫌弃,想要将魏岭扒拉开,奈何他实在劲大,无奈放弃挣扎。
心中无语的想,将军将这差事派给魏闲云这家伙,当真是慧眼识人,明智之举……
施乐的耳边此刻泛着无尽的嗡鸣声,她无力失神的跌坐在椅子上,看向对面魏岭的神情带着难堪和无措。
他就是盛宁……
尽管施乐还想强撑着否认,但盛宁这个名字的出现,足以摧毁了她的故作坚强,曾经的多个梦中,她都被这个名字吓的睡不着。
如今亲眼见到,才知道她心中有多么害怕见到这个人。
见施乐半天不说话,魏岭装哭的间隙还有空瞄两眼她,一眼看穿了她眼底的难堪后,趁机又补了两句。
“你们只管等着吧,我一定要去大理寺揭发你们!齐郎他骗的我好苦!!”
“你以为你们设计害了我盛家能有什么好下场?!不过是他人手中的棋子,迟早也会变成我们盛家这般的刀上鱼肉!”
“若被陛下知晓,便是掉脑袋都是轻的,若落得个凌迟之刑,那可是要硬生生熬上三天三夜,看着自己的肉被片片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