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他就该再往北走上一走,也许更北的渝州真有什么前朝遗民。
大当家二当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之前带回来的战利品怎么安排,没人注意到三当家眼中的情感越来越冰冷。
这个时候还在想这个,简直是扶不起的阿斗。
如果黑风寨真让剿匪军队拿下,什么战利品都不用想了。
三当家真是后悔当初没怎么多想地加入黑风寨,他应该再多考察一番才是。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经验不足,下次他绝对不会犯这种错。
他的任务是养大大夏的匪患,然而黑风寨有这一山的蠢货,怎么看都是没前途的样。
*
“大人,您说的没错,竟真抓到人了。”
人高马大的士兵将穿着辉县衙役服饰的男人扔在地上,又看不远处从男人身上掉下来的金子,标准文科生的甘文进怕那人暴起伤人,只敢远远看着。
府衙一个微寒出身的衙役怎么会随身携带金子。
事实胜于雄辩,男人无从辩解。
马子坤冷声道:“于知县可认识这人?”
犹如实质的冰冷目光看向一旁脸色苍白的人,旁人都觉心惊胆战,更何况被注视的当事人呢。
于知县没看到那人的脸,但这种时候何必看脸呢,火光下那身衣服何其显眼。
所有人都在看他。
他吞咽着口水战战兢兢道:“大人,他是县衙的衙役,但我真的不知道他勾结山匪。”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了,地上这个辉县府衙是叛徒,是黑风寨的眼线。
不久之前他得知马大人奇袭计划后上山报信,在下山的途中被马大人提前埋伏的羌州卫当场抓捕。
这样一个人埋藏在辉县府衙,而他作为辉县知县竟半分不对都没察觉到,让他一次次帮助山匪逃脱制裁。
这是他的无能。
于知县很羞愧,无言面对严厉的上官和对他信任万分的父老乡亲。
马子坤从方才起就一直在看着他,把他的神情变化全部纳入眼中,心中自有思量。
羞愧、自责、伤心、懊恼,从外表上看这个于知县并不知道府衙内有黑风寨眼线的存在。
但也不排除此人演技高超的可能。
这个之后再观察,现在……
“把人带回去好好审问,必须让他把肚子里藏的秘密都吐出来,这一次我要将辉县府衙的钉子拔干净。”
马子坤冷眼瞥向春夜里满头大汗的于知县,“希望他的供词不要让我失望。”
于知县更紧张了。
声音磕巴起来,“马大人,我真不知道这事啊!”
“知不知道不是你能说的算的,要看你做没做过。”马子坤说:“而且就算你没有勾结山匪,疏忽职守的罪名你也跑不掉。”
于知县苦笑。
疏忽职守也比勾结山匪强,只希望那人千万不要因为胡乱攀咬上他。
*
黑风寨。
知道山匪没抓住那个辉县县衙的衙役,三当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亲信看着他涨红的脸紧张坏了。
“殿下冷静,不值当为这点事生气,大不了我们再去别的山寨。”
然而还是亲信的劝慰还是晚了,三当家猛地咳嗽起来,只听声音便知他难受得不行。
好在亲信有经验,一边赶忙给他倒水喝,一边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拍着他的背。
三当家的气渐渐顺过来,喝过水润嗓后坐下调整情绪,平稳呼吸。
他的外表看着文弱,一张脸虽俊秀却看着像是苍白又脆弱,一副要挂不挂的样子,而他身体也确实不够健康。
他出生的时候个头太大,母亲生他生的艰难,他差一点就被憋死了。
后来生母在他三岁那年去世,他跌跌撞撞地孤独长大。
年幼时吃不饱穿不暖伤了底子,等年纪大些的时候有了良好的生活条件却再也养不出一个健壮的身子。
脆弱的身体让他无法习武,在寒风中吹得时间长了些便要生一场大病,情绪太激动便喘不上气……
可那又怎么样呢?
能活着谁想死。
“再看看吧,我在黑风寨投入太多时间精力,此时放弃我有些不舍,之后如果黑风寨真撑不下去,我们再离开。”
和大当家二当家见面时,三当家道:“这段时间山下必定戒严,让寨子里的兄弟们都小心些,注意看看有没有盯梢的人。”
“他们现在肯定紧盯着我们,如果可以我们尽量不动。”
大当家:“三弟说的是,我知道了,等会我就把话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