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梁风志却有着自己的盘算。在他心中,梁启毕竟是自己的侄子,血浓于水的亲情让他始终觉得,只有将侄子紧紧地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他才能安心。而且,他深知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家族的发展需要依靠每一个成员的成长和团结。梁启若是能在自己身边,凭借他的机灵劲儿和自己的扶持,日后必定能为家族的向上攀升贡献力量。所以,当他觉得时机已然成熟,便打算将梁启调回身边,期望着能让他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更好地发展,同时也进一步巩固家族的势力。
但此时的梁启,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唯二大爷马首是瞻的毛头小子了。当得知梁风志的想法后,他毫不犹豫地进行了强烈的阻挠。他深知,回到梁风志身边,固然会继续享受家族的庇护,可在这交通局里,他已然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小王国”。在这里,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捞取钱财,尽情享受着种种特权带来的便利,他又怎会甘愿轻易放弃这来之不易且充满诱惑的一切呢?
陈云看着即将离去的梁启和梁炎,脸上满是痛惜之色,那神情仿佛是一位吝啬的守财奴失去了自己最为珍视的挚爱珍宝一般。回想起这两三个月的相处时光,陈云的心中可谓是感慨万千。当初,他不过是看在梁启背后的关系以及队里缺人手的份上,随意接纳了这两人,却未曾料到,他们竟会成为如此“得力”的干将。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大车小车,甚至是那些本就小心翼翼躲避追查的黑车,都毫无例外地成为了他们的“提款机”。仅仅两个月的时间,他们所完成的罚款数额竟然达到了以前两年的指标,这一惊人的成绩让陈云既惊讶又欣喜若狂。毕竟,这些罚款中的相当一部分,都以各种巧妙的方式流入了他自己的口袋,大大充实了他的小金库。如今,听闻他们即将离开,陈云心中满是不舍,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财源正在逐渐枯竭。
“梁启啊,你这一走,我可怎么办?手下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你和梁炎这般能干的!”陈云唉声叹气地说道,眼神中满是无奈与不舍,那微微颤抖的嘴唇和紧皱的眉头,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焦虑与不安。“你们这一走,我这工作怕是要大打折扣咯!”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大腿,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沮丧。
梁启心中虽有些得意扬扬,为自己的“价值”得到了如此“认可”而暗自窃喜,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摆出一副忠孝不能两全的姿态,敷衍地说道:“陈队,您这话说的,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毕竟二大爷那边的话,我也不好不听。不过您放心,以后有机会,我肯定还会回来看您的。”实际上,他心里却在暗自嘲笑陈云的天真和愚蠢,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才在这交通局里站稳脚跟,又怎会因为他的几句毫无分量的挽留就放弃这大好的“前程”呢?在他眼中,陈云不过是他向上攀爬过程中的一个垫脚石,如今自己已经找到了更好的位置,自然不会再对他有过多的留恋。
4 月初,梁启怀揣着一颗志得意满、不可一世的心,再次踏上了冰城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此时的他,与曾经那个灰溜溜离开的落魄模样相比,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仿若脱胎换骨一般。凭借着在沈阳交通局里苦心钻研并运用得炉火纯青的那一套投机钻营的手段,以及处心积虑积累下的那些所谓“人脉资源”,他不仅成功地混进了体制内,谋得了令人艳羡的编制,如今更是如平步青云般,摇身一变成为了体制内威风凛凛的副科长,还兼任着交管大队平房区大队长这一权重位高的重要职务。这般华丽的转身和耀眼的头衔加身,让他瞬间觉得自己站在了人生的巅峰,可谓是风光无限,走起路来都觉得脚下生风,仿佛整个冰城都已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刚一回到冰城,梁启内心的虚荣与傲慢便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难以抑制。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自己如今的“成功”与“地位”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众人面前,让那些曾经轻视、嘲笑过他的人都好好看看,他梁启已然今非昔比,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了。于是,一场又一场奢华的酒席在他的授意下接连不断地筹备起来,几乎没有片刻的停歇。在那些装修得金碧辉煌、尽显奢华的酒店包间里,梁启宛如众星捧月般被众人簇拥在中间,桌上摆满了价格不菲的山珍海味,一瓶瓶名贵的美酒整齐地排列着,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这场宴会的奢靡与主人的阔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开始推杯换盏,阿谀奉承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每一句谄媚的话语都如同甜美的毒药,一点点侵蚀着梁启的内心,让他愈发沉醉其中,无法自拔。他沉浸在这纸醉金迷、花天酒地的生活中,尽情享受着权力和地位带给他的虚荣与满足感,恍惚间,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成为了这个城市中能够呼风唤雨、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随着他身份的急剧提升和名声在冰城大街小巷的迅速传播,各地的势力也如同敏锐的鲨鱼嗅到了血腥味一般,纷纷闻风而动,开始不择手段地向他示好。那些曾经对他不屑一顾、甚至视他如蝼蚁的人,如今都彻底改变了态度,像变色龙一样,迅速换上了一副副谄媚讨好的嘴脸,主动前来巴结奉承,心怀鬼胎地希望能从他身上谋取一些私利或者寻求庇护。在这些人眼中,梁启已然不再是那个曾经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只知道在街头巷尾晃荡的小混混,而是一个手握重权、能够主宰他们命运、决定他们兴衰荣辱的关键人物。他们鞍前马后地围着梁启转,送着各种昂贵的礼品,说着言不由衷的好话,只为了能在他那里讨得一点好处,哪怕只是一丝残羹冷炙,在他们看来也是值得的。
就连曾经对梁启态度极为恶劣、简直把他当成脚底泥的黄女士,现在也不得不强忍着内心的不甘与愤懑,收起往日那高高在上的傲慢与轻视,开始小心翼翼地与他平等相处。想当年,黄女士仗着自己在某些方面的些许优势,自认为高人一等,根本不把梁启放在眼里。每次见到他,不是横眉冷对,就是动辄吆五喝六,肆意地羞辱他,把他的尊严踩在脚下,仿佛这样就能彰显出自己的尊贵与不凡。而如今,时过境迁,命运的齿轮发生了惊人的逆转,梁启的地位如同火箭般直线上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黄女士在现实面前,也不得不低下自己那曾经高傲的头颅,改变自己的态度,以一种看似友好、实则无奈的姿态来迎合这位新晋的权贵。这前后巨大的反差,让梁启心中充满了得意扬扬的快感和报复性的满足,每一次与黄女士的对视,他都能从她那勉强挤出的笑容和闪躲的眼神中,品味到自己多年来所受屈辱的一丝宣泄。同时,这也让他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个社会现实而残酷的一面,在权力和利益的面前,人性的丑恶与虚伪被展现得淋漓尽致,曾经的真情实意和善良正直似乎都已成为了过眼云烟,被人们遗忘在了岁月的角落里。
“这世道,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梁启在一次酩酊大醉后,满脸通红,眼神迷离地对着身边几个同样醉醺醺的亲信感慨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而又矛盾的神情,既有对自己如今看似辉煌成就的沾沾自喜和引以为傲,也有对这个现实社会深深的嘲讽和无奈。
梁启在灯红酒绿的酒局中肆意狂欢,一杯接一杯的烈酒下肚,整个人都沉浸在那虚无的快感之中。直到夜深人静,这场荒唐的闹剧才终于散场。他脚步踉跄地走出酒店,在几个狐朋狗友的搀扶下上了车,一路朝着梁风志特地为他留下的那处 2 室 1 厅的新房驶去。
那是一座崭新的电梯高层,在城市的夜色中闪烁着清冷的光。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梁启甩开众人的手,执意要自己走回去。他摇摇晃晃地走进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他身上浓烈的酒气。电梯缓缓上升,他靠在轿厢壁上,眼神迷离,思绪却在酒精的作用下肆意飘荡。
终于,他来到了家门口,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门。屋内一片漆黑,他摸索着打开灯,刺眼的光芒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他没有开灯,而是径直走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户,一阵凉风吹了进来,拂过他滚烫的脸颊,让他混沌的大脑有了一丝清醒的感觉。
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城市的夜景,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霓虹灯闪烁不定,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醉醺醺的表情因为这股冷风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得意,有怨恨,还有一丝疯狂。他喃喃自语道:“我回来了,我要报复。”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心底深处挤出来的一般。在这一刻,往昔那些遭受的冷眼、嘲笑和屈辱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将他彻底淹没。他想起曾经被黄女士当众羞辱的场景,想起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对他的不屑一顾,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如今,他终于有了权力和地位,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让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付出代价。而这座城市,即将成为他复仇的舞台,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梁启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小混混,而是一个能够主宰他人命运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