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回抱住他,久久不说话。
一整天,她都是那种没回过神的状态,静坐在那望着外面的天,谁也不理,表情更是从未有的冰冷。
李安试图逗她笑,林夏会回应他,也只是浅浅抿唇。
晚饭后,李安端着洗脚水进林夏房间,林夏终于主动和他搭话:“一起睡吗?”
李安神情一顿,生怕她反悔似的,用力点头。
她们睡在一张床上,不是一个被窝。
本来一直都是这样,可在清水镇,为了汲取温暖,他半夜总不自觉的就睡到她被窝里。一两次他羞涩不已,可林夏从不会责怪他,她对他的放纵,让他越来越大胆,后来直接钻进她的被窝和她一起睡。
一天的经历,让他怎么都睡不着。
夏夏怎么突然变的这样冷淡?他的夏夏还会变回去吗?
“李安,你开心吗?”黑暗中,林夏的声音不冷不淡的响起。
“为什么这么问?”他侧着身子,面朝林夏。
“是啊,为什么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林夏突然自嘲的一笑。
“开心,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开心”李安连忙说道。
他不安的问道:“夏夏,你到底怎么了?”
林夏沉默住,她怎么了?
想起林胖丫那张丑恶的脸,想起她说的每句脏话,她真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想杀人。
她恨她自己。
脑充血的那瞬间,满脑子都是“林夏”残暴的画面,自然还有“林夏”曾经是如何对李安的。
那些模糊的记忆突然变得无比的清晰,一遍遍在她脑海里播放,心脏被狠狠揪起,脑海里翻转昏旋,血脉筋络充血,整个头像要炸开一般。
她,全想起来了,如此清晰的记忆。
李安父亲去世后,“林夏”觉得晦气,烧了他父亲的所有遗物,把他父亲睡过的那张床扔到厨房。
并把李安赶到厨房睡,被褥是没有的,上面铺的只有一些稻草,被子也是又破又旧,坑坑洼洼的不知用了多少年。
她睁开眼第一次见他时,他穿的那身衣服是父亲去世前给他做的,从九岁穿到十四岁。
吃饭,李安只能吃她们剩下的,而她们几乎不剩,他每次只能喝汤底,吃野菜根。
干活,他却要干最重的,一个小男孩要像个女人一般,上山砍柴还要顾着挖野菜,回来又要洗衣做饭。
林英动不动冲他发脾气,曾一脚把他从屋内踹到屋外。他默默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什么都没说。
不是他不想反抗,而是无力反抗。他太弱小了,身体营养不良到十四岁的个子只有一米五几。只有她来的这段日子,他才长高了些。
那天晚上,饭也没有,李安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稻草床上时,在想什么呢?
是在想他什么时候解脱,还是想,林英什么时候死?
西村的老寡妇,面部长得如蛤蟆一般,全是凸起的疙瘩,眼睛浑浊不堪,一头灰白的头发,模样比鬼还可怕。“林夏”竟然为了几十文钱,要把十几岁的李安,嫁给这样的老婆子?
她还记得刚来时,李安的眼神里只有恨字,谁也不愿靠近,他疯了般的只想杀了林英,杀了林夏,甚至想杀了他自己。
他的眼神总是空洞的,那副身体不过是一个是没有灵魂的空壳,每日如行尸走肉般,也许是他想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也许是他想看到林英遭报应,仅靠着一股信念,他还活着。
结果,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