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有个老伴了。”许光子提醒道。

“嗯，我有个老伴。”老人说了这一句，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说道：“我老伴命苦啊，二十年前也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就走不动道了。去过多少医院都看不好，只能回家熬日月。这一熬就是二十年啊。熬得她自己瘦脱了形，熬得我老头子头发全白了。也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语调凄苦。许光子听了想到自己身上，心中难过。

莫前路知道许六年父子关心的是陈一清消息，听老人翻来覆去说自己老伴，就想让他把话题转回来，便有意问道：“陈一清老人后来怎么了？”

老人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死了呗，还能怎么了？”

“死了我知道，我是说……”

话未说完，许六年打断他道：“大爷，我知道陈一清老人也是个杏林高手，为什么不让他给大娘看病呢？”

“唉……”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怎么没看，看了，看不好呗。一清老头也就会点草药，像失眠症什么的可以对付一下，要让他正经看病，他哪会？要会的话也不至于一直在这小山村呆着了。陈华三那小子也是有本事，把从陈一清那里学到的那点本领用了个足，现在也出息了。陈一清自己就没有这个头脑。他就会整天闷头大睡。睡又不好好睡。家里现成的床他非劈了当柴烧，要去仙人塌上睡。那东西虽然叫做仙人塌，其实跟仙人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块大石头而已！结果就把自己给睡死了。”

“陈一清老人是睡死的？”虽然老人前面做了铺垫，许六年还是很意外。

“嗯。”老人道：“那天我摸了摸他身上，起先还有一点暖，后来慢慢就凉了，连呼吸心跳都没有了，我就知道他完了，送医院也不管用了。就叫人把他埋了。”

“什么？这村子里除了你和老奶奶，还有第三个人？”许光子又忍不住了。

“你这孩子，怎么老是一惊一乍的。这村子有第三个人怎么了，不可以吗？”

“不是这个意思，这村子这么不方便，我以为除了你和老奶奶，再没有其他人了。”许光子解释道。

“唉……”老人叹了一口气道：“这村子五年前就只剩陈一清、我和老伴三个人了，但在三年前，村子里又来了一个年轻人。他叫陈聚德，本村人，十几年前去南海省做生意，欠了一屁股的债回到这小山村来，从此收了心，只在土里刨食吃。那天我许给他两百块钱，让他埋了陈一清。他答应了。”

许光子看了看许六年。许六年一声长叹。

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啊。

满怀期待千里迢迢来到这小山村寻医访药，谁知道医生先死了。只能说是命运捉弄人。还能怎么着呢？回去吧。

许六年站起来，先向老人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对许光子道：“走吧，光子，不要沮丧，回去我们再想办法。”

话虽这样说，许六年自己心中就很沮丧，不过勉强掩饰而已。

莫前路也站起来道：“走吧。”

许光子低头跟在许六年后面，刚走到门口，听到一声鸟叫：“许光子！”

许光子身子一震，猛然回头，问道：“老爷爷，你能不能告诉我陈一清爷爷埋在哪里？我想去祭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