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月蹙眉道:“阿榆,你没骗我吧?我们去的时候,那棵大树分明长得十分茂盛,不像是生了病。”
赤瞳听她这么一说,心想莫非之前在地宫里的那棵参天巨树就是灵脉?原来灵脉,是那样的吗。
祝榆摇了摇头,脸上带了些许愁容道:“我说的病是指时好时坏。只是这样也不至于让我这么头疼。最近几年不知为何,灵脉有时完全枯竭,只有外表看起来郁郁葱葱,其实内力早已枯萎。”
“是不是山里有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影响到了灵脉?”
“我能想到的,只有血兽。”
如果真是血兽,那么之前怎么没事,现在才出事?山里一定还有什么以前没有,现在才有的东西。
知月沉吟了一小会儿,道:“那以你现在的神力,觉得血兽的封印还能维持多久?一年还是半年?”
祝榆带了点自嘲语气,回道:“因为有黑砂土的加持,封印最多还能维持两个多月。只怕神界不会给我这么多时间了。我只希望,神界能知道此事后派一位神官下来。这样事情就都解决了。”
知月以为,他应该早就这么打算了,从他与花孔雀做那笔交易开始。因灵晶石的特殊性,神界规定,灵晶石不得流落凡间。他作为山神私自将灵晶石交出去,到时候自然要被问责,进而引起神界的注意,理所应当派其他神官下界驻守。
祝榆见她在沉思,不由得道:“知月大人,你其实不必为此担心什么,所有的过错皆因我而起,不管是灵晶石,还是阿笙。至于血兽,早已不在你我能力范围内,都是尽力而为,即使无法阻止,那也说明该有这一劫,顺其自然就好了。”
知月左手撑着脑袋,没再说什么了,斜目瞧见赤瞳身边还有一袋饴糖,禁不住伸手想要拿一颗。
那纸袋就在赤瞳的眼皮底下,她立马就注意到了这一动作,莫名一笑,将纸袋往旁边挪开了一些,知月的手不短,却还是没有够到。
赤瞳也不惯着她,拿了一颗糖放进嘴里,冷冰冰道:“我不会帮你拿的,你要是想吃,就自己拿。”
祝榆还有自己的事情没说,提醒道:“知月大人……”
知月好似没听到祝榆的话,身子往赤瞳那边努力倾倒,好像这糖必须要拿到。赤瞳见她靠得越来越近,想要推开她,只是手刚伸过去就被她按在了桌子上。她分明刚恢复,力气却大得惊人。
知月突然起身,一屁股坐到了她的凳子上,而她被逼得不得不往一边挪。若再继续下去,不出意外的话,长凳必然失去平衡,要往赤瞳那边倒。
果不其然。
凳子翘起。
只听咚的一声。
“唉!”
知月抓到了那袋饴糖,一手撑起身子,正想要爬起来时,视线恰巧与身下赤瞳的目光交汇一处。
知月:“???”
赤瞳:“……”
跟平时不太一样,此刻她在她的身下,清冷的眸子像是一池春水,花瓣飘落,荡起一圈圈涟漪,引得水下的几条小鱼,紧张而又羞涩地游走。
知月没再动,约莫是从没见过这般的小瞳,多想再看一眼。赤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反正她很想把她踹飞下去,却不知为何,在这个角度看她,心中又有奇妙情绪生出,一时不知所措了。
“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干咳声传来。
知月回神地有些迟钝。赤瞳想一脚把她踹下去的,可是并没有,她只是把头扭到一侧,不再看她了。好似要等她自己下去,她才会从地上起来。
知月起身,不知为何,有点意犹未尽,从纸袋掏出一颗饴糖放进嘴里,甜甜滋味顿时从嘴里弥漫。
赤瞳低着头,从她手里夺过纸袋后,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知月将凳子扶起,坐下道:“还有事?”
祝榆耸了耸肩,还算镇定道:“知月大人晚上可有时间?我想问问,关于你在幻境里看到的阿笙。”
知月有些心不在焉,回应道:“……行,有时间。”
夜间,月上枝头。
知月祝榆约在了不近不远地一处河边。知月这几日被强迫吃了不少补品,肚子到现在还有些不舒服,吃了几口菜,就以没什么胃口为借口不吃了。
所以她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提前一刻钟过去。她以为她到了那,还要等上一段时间,于是在路上慢了下来,最后到了那,才发现祝榆比她还早。
“什么时候来的?”
“这不重要。知月大人能按时过来,榆就感到很荣幸了。”
知月啧了一声,道:“阿榆,你还是这么有礼貌说话客气。受谁影响?我记得你以前好像也这样。”
祝榆笑道:“呵呵,看来大人在幻境里已经见过双了?”
“见过一面。”
“是在什么时候?”
知月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就在,你成神的那天。”
祝榆闻言,想起了什么,笑意微敛,过了一小会儿,他才低着头,声音低沉道:“真是不怎么样。”
“那天你成神,她却牺牲了自己,最后化为了怨灵。可不可以说说,你对她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同情?可怜?算了,已经记不太清了。毕竟都过去一千年了,有些回忆早已模糊。唯一记得很清楚的,可能是我第一次遇见阿笙的那一天。”
知月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没说什么。人在以后,一旦回忆起以前重要的东西,就很难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