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
过几日便到重阳节了,街上的行人比往常还要多得多,两边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颇为热闹。
失去记忆的知月正挽着小瞳的手臂,与她寸步不离,她起初挣扎了几下,而后发现根本推不开。
无语。
知月偷偷朝身边之人瞟了一眼:“小瞳,我失忆了,就是说我容易走丢,我自然要和你一起走啦。”
借口!
赤瞳记得她说朋友就该互帮互助,只得先哄着她,道:“知道了。”
知月即使失忆,还是闲不下来。
“不是要带我吃饭吗,我们还要去哪?”
“你不是刚吃过吗?”
“那两碗馄饨不够。”
“不够你不要了?”
“哪能光吃馄饨呢。”
“也是。好不容易才有了胃口,自然要敞开了肚皮吃。”
“说什么呢,说得好像,我很胖一样……”
“开个玩笑。”
“哦。”
“你还要吃什么?”
知月扬手朝路边一指:“那边的重阳糕看起来不错唉。”
赤瞳叹息:“走吧。”吃吧,反正花的又不是她的钱。
城西。
南江坊。
南江湖岸的一处水榭里。
知月坐在石凳上吃着重阳糕,津津有味,赤瞳则望向湖边的几棵光秃秃的柳树沉默,若有所思。
“小瞳,这是豆沙馅的唉,里面还有香甜的栗子。”
“小瞳,这里面还有莲子,你要不要尝尝?”
“小瞳,我口渴了。”
“小瞳,你看看我……”
“小瞳,你别不理我嘛。”
“小瞳,你生气了吗?”
“……”
赤瞳受不了了,回头瞪她一眼,然后捏了一块重阳糕狠狠塞进她的嘴里:“笨猪,你安静一会吧。”
知月呜呜说不出话,三下五除二吃完了嘴里那块后,才小声道:“小瞳,我们这是要等什么人来么?”
“她也是你的朋友。”赤瞳在说了这句后,觉得有些酸酸的,奇怪的是,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那是小瞳的朋友吗?”
“不是。”
“为什么?”
赤瞳感觉失忆的知月变得更加唠叨了,立即扭过头:“我就你一个朋友。其他人不认识。”一个朋友就如此麻烦,可不想再有一个。
知月见她神色不对劲,心想是不是不该问,便没再说什么了。这时,她们要等的人也已经过来了。
夜姣来时着一袭碧衣,怀抱白色小狐,步态袅娜,腰身曼妙,即使有面纱遮挡,也丝毫掩饰不住她动人的一面。实在是多看一眼,就要迷失了。
“赤瞳小妹、知月姐姐,真是好久不见了。我惜春阁有几个客人,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找我何事?”
赤瞳没有和人寒暄的习惯,她直接开门见山地道:“请你帮忙来的。笨猪出了事,她好像失忆了。”
夜姣蹙眉,知月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双手合十道:“对不起哈。小瞳没开玩笑,我确实失忆了。”
夜姣看出了她们并不是在开玩笑,笑意几乎敛了干净,关切道:“说说,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赤瞳拿不准要不要将知月的念潮说出去,便迟疑了一下,将她们在浮华山遇到的事情大体说了一遍。一盏茶的功夫后,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知月似乎不大喜欢这种像是沉重的氛围,语调微扬道:“你们不用这么沉重,我就是暂时想不起来了而已。可能是刚醒,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吧。你看我,既能吃又能睡,说明已经没事了。”
小瞳又泼冷水道:“能吃能睡,跟头猪有什么区别。”
夜姣哭笑不得道:“唉,知月姐姐,你叫妹妹该怎么说你呢。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还能笑得出来,天底下也只有姐姐了。真是一点也不懂得珍惜自己。我看以后还是叫赤瞳小妹把你绑起来吧。”
大概是觉得赤瞳真会这么做,知月使劲摇了摇头:“不要不要!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小瞳看起来,对我凶巴巴的,我保证以后听话总行了吧。”
夜姣一怔,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知月姐姐不要这么说,我们只是担心你,开个玩笑罢了。”
“原来,是开玩笑。”知月刚松一口气,下一秒又提了上来:“……小瞳,不是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绑起来。”
“!!!”
赤瞳又一本正经道:“果然要把笨猪绑起来才听话。”
知月举手投降:“小瞳,你要是这么做那干脆把我杀了吧,就算你不动手,到时候我也会自杀的。”
夜姣冷汗:“好了好了,都说是玩笑话,不要当真了……”
赤瞳默然无语。知月颓然趴在石桌上:“小瞳好坏。”
“现在不是你们斗嘴的时候,想想办法恢复记忆吧。”
“还是我们小夜说话好听。不像某人,一点也不可爱。”
赤瞳:“……”这女人什么意思,忘了早饭谁做给她的了?
夜姣道:“行了姐姐,她也是担心你,关心则乱嘛。”
知月有意要气她似的,自顾自道:“小瞳才不是为我担心,你没听到么,她要把我绑起来。我又不是她的小猫小狗,说绑就绑。我都说了我会听话的,你们还要我怎么样,我也怕死我也会疼,失去记忆对我来说也很痛苦,可我能怎么办,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突然,后面还未说完,她的话就戛然而止了。
知月的嘴被堵住了,并且是被赤瞳用嘴给堵住的。发生的太突然,就连夜姣都看得呆了。
知月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瞳孔一缩,盯着那人。最后,大概有个七八秒,赤瞳才推开她。
此时,知月比鹌鹑还安静。
两人先是各自喘口气,平复一下起伏的胸口。然后,知月忽然觉得燥热。唇上还留有方才的感觉,软的,除了软乎乎的,好像没了?
与其说,小瞳是在亲吻,倒不如她是在用自己的嘴来堵她的嘴,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
即使如此,赤瞳仍红着耳朵,迅速地擦了一下嘴,偏过脸,开口即冷冰冰的:“够了吗?”
知月鬼使神差地点点头,乖得跟小猫一样:“够了……”不是什么什么什么什么够了啊?
谁来告诉她,那到底是不是她的初吻啊?若是,那自己初吻的过程也太草率了点吧!
夜姣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眨了眨有点干涩的眼:“……”你们就这么水灵灵地亲上了?!
先是茫然。
然后震惊。
最后,仔细一想,这种事情在知月姐姐身上好像不是很奇怪,吧?于是,夜姣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