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天前吧,6月22日。”
“你确定那是派罗德?”这次是杰斯特接过了话头,“是派罗德本人?”
“没错,派罗德进城的时候守城士兵认出来的,是不是本人还无法确定,当时见过他们的士兵都被杀害了”塔罗德淡淡地说道,“李维斯失踪,从镇子里撤出来的圣骑士们也被关押起来,第一集团的派了一个团的人将他们押解回帝都,而我也是接到长老会的紧急调令,带了一个营的人赶过来暂时接手。我估计接下来帝都那边会暂时命令米卡尔为第一集团军统帅,等他一过来,我就要回前线了。”
“怎么会……”杰斯特一拳砸在桌子上,门外的士兵立刻冲了进来,却被塔罗德喝退,杰斯特定了定神,皱着眉头看向了塔罗德,“我们刚从基尔镇过来,派罗德,应该已经死在我的剑下。”
“恩?这么说你们应该知道点什么?”
“派罗德的确叛变了,他谋杀了旭日圣骑士团的团长和基尔镇镇长,并试图利用基尔镇民众掩饰自己的罪行,幸好罗伊及时赶到,粉碎了他的阴谋,我亲手制裁了他,他应该……应该已经死了……”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罗伊抓着塔罗德手臂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由于派罗德的叛变,旭日骑士团的那些圣骑士被关押起来,导致现在联邦高层和教廷起了冲突,再加上有心人的谣传,现在平民陷入了恐慌,兽人族那边也出现变故,军队中的兽人都被召回了,兽人领地也被封闭。”
“兽人?怎么还有兽人什么事儿?”罗伊感觉自己的头有点大了,“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不知道,”塔罗德很干脆地回答了罗伊的问题,他抚着自己的胡子,看向了杰斯特,“以前这种事情都是李维斯想的,但是现在……”
罗伊沉思了片刻,他知道他的确需要冷静,这是李维斯一直教导他的,但是一想到李维斯现在生死未卜,他就感觉一阵烦躁。最终他的目光也落在了杰斯特身上,“对了,师父,安克现在在哪里?”
“他?他现在倒是还在帝都,不过你们也别指望他,”塔罗德耸了耸肩,“按照他所说,兽人本来就是族群观念很强的,即使是他的父亲,也无法完全掌控整个兽人族,兽人族里面有很多强势的种族。”
“杰斯特,你马上准备一下,我们去一趟特拉斯丹,”罗伊的呼吸有些急促,他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靠在椅子上,双手指尖合拢着,轻轻咬着两个拇指的指甲。塔罗德知道他在思考,事实上他的这个习惯和李维斯一模一样。
想到李维斯,塔罗德就一阵无力,以往李维斯在的时候,很多事儿都是由李维斯去向,而他自己只要带兵打仗就行,如今李维斯失踪,联邦内部又现乱象,
“师父,之前从基尔镇出来的孩子们呢?还有,你能不能把那些圣骑士给弄出来,我等不及长老会和议院立案调查了。”
“那些孩子现在被安排在安全的地方休息,”塔罗德疑惑地看着罗伊,他感觉自己的这个徒弟似乎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那些圣骑士估计这会儿还没到帝都,我可以派人拦下他们,但是,你想做什么?”
“我要带他们一起去特拉斯丹。”
“罗伊,你有什么计划?”杰斯特也忍不住问道。
“来不及了,路上再说,迪尔克,你去带上那些孩子,师父,把小雪叫过来,杰斯特,你去准备下坐骑,接下来我们可能会很赶。”
虽然疑惑,但是杰斯特和迪尔克还是第一时间就跑了出去,而罗伊则留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塔罗德没有去打扰他,他知道,自己的弟子在思考。很快,罗伊便结束了沉思,他看向了山丘王。
“师父,我还想请您帮个忙。”
……
当罗伊一行人离开尼日尔城的时候已经是浩浩荡荡的上百人,罗伊和杰斯特一马当先,迪尔克紧随其后。他们没有任何迟疑,向着东北方跑去。
特拉斯丹,还有另一个名字——圣城。这里是神圣教廷的所在,联邦特意划出一个郡给教廷,作为教廷的根据地。而圣城,就在特拉斯丹郡的中心。
圣城作为宗教圣地对联邦所有公民开放,所以圣城内有很多来朝拜的年轻人,而在所有来朝拜的人里面,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在圣城内不允许骑坐骑,甚至连教廷内的人都不允许在城内快马移动。
然而,此时,从西城门突然冲进来数十人,守卫似乎并没有打算拦截他们,而这些人则马不停蹄地冲向城中央。
“他们想干嘛?”一个行人躲过了疾驰而过的马匹,不由地咒骂了两声,但是他立刻想到了自己身处何处,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上,向着圣城中心顶礼膜拜,祈祷神灵宽恕他的无礼。
这些在圣城中横冲直撞的正是罗伊一行人,基尔镇还在魔族的控制中,这让联邦大部分兵力都被牵制住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遵行那些规矩了。
圣城中心早有人接应,杰斯特将爱驹交给了接应他们的圣堂武士后,和罗伊径直走向了大教堂。
大教堂最深处立着一尊高达六米的雕像,那是一个人,更确切的说是一个神,他双目微闭,长发垂到地上,背后生有两对羽翼。整尊神像是由黄金打造的,雕刻地非常精细,罗伊甚至都以为那是真的。
神像下站着一个人,面对神像正在礼拜。罗伊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教皇。
“教皇陛下,”杰斯特来到教皇身后不远处单膝跪了下来。
“杰斯特,你们来啦,”教皇帕德罗的声音不响,但是充满了威严,罗伊也跟在杰斯特身后准备跪下,但是帕德罗右手一拖,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托住,同时将杰斯特扶了起来,“这些俗礼就免了吧,这里也没有外人。”
罗伊也不客气,一步走到了教皇身边,“大人,这次的事……”
“不用在意,”帕德罗挥了挥手,转身面向杰斯特,“我大致都知道了,联邦对教廷作出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大人,是不是有什么神谕?”杰斯特急切地问道。
帕德罗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不过我可以引荐你们去见一个人,那个人应该能够帮到你们。”
“我们应该怎么做?”
“你们不是已经有想法了吗?”帕德罗看向了罗伊,他的脸上泛起了神秘的笑容,“我想,你们应该走自己的路了,说出来让我听听吧。”
罗伊和杰斯特对视一眼,罗伊的确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在赶到圣城的路上他也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杰斯特,原本他们是想旁敲侧击让教皇帮助自己完成这个想法,但是显然已经被教皇看穿了。
“我来说吧,这个想法还不成型,”罗伊走到了杰斯特的身边,两人看向了教皇,“圣骑士团的两次全灭其实已经给了我们警示,没错,圣骑士的确强大,尤其面对魔族军队的时候,但是训练圣骑士需要庞大的人力物力,但是作为一个独立的部队,他的人数实在太少了,当单独面对整编军队的时候,也只能抵挡一阵而已,这样反而会造成更多的损失。”
帕德罗微微点了点头,他没有打断罗伊,但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令杰斯特有些发虚。这个想法他曾经在路上和罗伊讨论过。
“魔族现在显然掌握了某种通往联邦腹地的方法,这让国内三个成建制集团军显得很单薄,我们甚至已经失去了所谓的前线,主战场也已经不再是米瓦尔要塞了,”罗伊顿了顿,似乎是在整理头绪,“因此在这个时候唯一的措施就是重新建立战线,那就需要足够的兵力支持。”
“而这就涉及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杰斯特接过了话头,“现在国内已经乱成一团,大规模征兵会引起更大的恐慌,而且现在无论是长老会还是议院都已经精疲力竭,这时候建立新的军团必定无法受他们控制。”
“所以,在兵力不够的情况下,我们就只能追求另外一种极限,那就是速度,我们可以建立一个骑士军团,以机动力弥补军力的不足。”
帕德罗眯起的双眼似乎睁开了一瞬间,闪过一道精光,他注视着罗伊,“但是你们其实还是把问题带回来了,你们怎么让议会和长老院同意你们建立这样的军队,并且还将这支军队交给你们?”
“如果这支军队是教廷的呢?”
帕德罗一下子乐了,他想过很多种方法去弥补罗伊的计划,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两个人把算盘打到他头上来了。
“教廷以神谕圣战为名适当征集兵力,并建立新的军团,这样反而可以让平民们平静下来。”罗伊注视着教皇的脸,试图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些什么,但是令他失望的是,帕德罗除了一点点惊讶外几乎没有感情波动,这让他很忐忑。
帕德罗低着头,他没有急于回应罗伊,“你应该知道,现在教廷和联邦高层的关系很微妙,如果这一行为打破了国内的平衡,那很可能就不用魔族动手了。”
“确实,这次的事件让联邦高层和教廷产生了隔阂,但事实上无论是长老会还是议院暂时都不愿意真的和教廷撕破脸,更何况,教廷也能以审判异教徒为名出兵,一方面向联邦证明自己的立场,另一方面可以稳定国内的局势。”
教皇完全沉默了,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罗伊笑了,他知道他们的计划已经引起了教皇的重视,同时还能得到教皇的指引,这对他将来的行动很有利。
他们的等待并不漫长,帕德罗深吸了一口气,沉吟了片刻,终于抬头看向了罗伊,他的神色很凝重。
天月历10年8月1日,教廷在派罗德叛变后首次发布了公告——教廷决定联合联邦高层建立银月光华骑士集团军,讨伐叛徒派罗德。
这个消息让原本沉浸在紧张的气氛中的民众欢呼雀跃。而这个时候,被内定为集团军统领的杰斯特却和罗伊、迪尔克三人离开了圣城,会合了在城外等待他们的数十名少年,一刻也不停留地奔往西方。
后世史学家将这一天定为“圣月日”,纪念银月集团军的诞生,不过,对于这支新兵团的创始人却有很大的争议,史学家们始终想不通,作为教廷的最高领袖,教皇帕德罗竟然听信了当时年仅十八岁的罗伊这个看似天马行空的建议,就连后世被称为真实历史的《后戈登史诗》中,也更倾向于这一想法是由帕德罗提出,而由杰斯特和罗伊执行。
这些都是后话了,事实只有当事人才能知道。
而这些当事人,在教廷正式发布公告后便悄悄离开圣城,他们的任务才刚刚开始,教廷方面的公告需要一定时间才能传遍国内,新集团军的建立必然引起轩然大波,杰斯特等人必须要回帝都进行沟通。
圣城大教堂的顶层,教皇帕德罗正站在窗口,遥望着离开的众人。
“你这步棋很险啊,”身后,一个慵懒的声音缓缓说道,只见尼古拉斯缓缓走进房间,眯着的双眼看着帕德罗同一个方向,但此时罗伊等人早已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这次的神谕可并不乐观。”
“赤星化紫,紫星陨灭。双星之曜,毁天灭地。”帕德罗轻叹一声,“你觉得罗伊就是那个赤星?”
尼古拉斯摇了摇头,“如果他真的是双星之一的话,他的存在可能会对大陆乃至人类都是个灾难。”
帕德罗并没有再说什么,他挥了挥手,尼古拉斯便退了下去,教皇走在书桌旁坐了下来,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
“双星破茧之时,天地变色,神的子民将重新回归神的怀抱,天空之城将再临人间。”
“罗伊,我等着你破茧的那一天,”放下笔,帕德罗看着那一行字,但还不容他细看,金色的火焰燃起,整张纸在一瞬间化为飞灰,帕德罗的脸色有些发白,但却无法掩饰他脸上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