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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先知与海

“你!站住!”一名军官见杰斯特拿着武器靠近,紧张地拔出了佩剑,指着杰斯特,“这里现在已经战时管制,所有平民必须去避难!”

“将军阁下,我是银月光华军统领杰斯特·罗兰。”

“银月光华?”达维克一震,随即皱起了眉头,不过还是走上前,“杰斯特阁下,还请出示证件。”

杰斯特从怀里掏出军官证,递给了靠近他的军官,那名军官立即双手捧着回身交给了达维克,老将军接过军官证,打开看了一眼,立刻走到杰斯特面前,双手将军官证交还给杰斯特,然后后退一步,就要向杰斯特行军礼。

“属下斐特城海军军长达维克·米罗,见过统领大人。”

杰斯特立刻上前一步双手托着达维克,然后抬了抬手,示意达维克身后那群斐特城守军将领不用行礼了,“达维克将军,久仰了,您是联邦老将军了,替联邦守卫海上边境,我受不起您这一拜。”

“统领大人……”

“将军大人,现在是战时,就别管这么多了,”罗伊看着海岸线上越来越近的魔族军舰,着急地走上前。

杰斯特也点了点头,“将军大人,我们现在一名普通军人身份请求参加战斗。”

达维克愣了一下,眉头也慢慢舒展开了,他之前还一直担心,这位现在在联邦境内风头正盛的年轻统领意气风发,想在斐特城大展拳脚呢。他倒不担心功劳什么的,只是担心少年被名气冲昏了头脑,连累了这一城百姓。

随后,这位老将军的注意力又转到了海上,没过多久,杰斯特就能看清魔族军舰上的军旗了,银黑色的旗帜中间有一只血红色的骷髅章鱼。

“这是……”

“魔族北魔王兰斯洛特·哈萨尔,我们的老对手了。”达维克简单地向罗伊和杰斯特解释着,随后抬起手,“准备发信号升海棘!”

“准备升海棘!”一旁的塔台上,一个传令兵通过魔法制造的扩声器大声重复着。

随着魔族军舰越来越近,杰斯特有些紧张地握住了剑柄,倒是一边的罗伊轻松很多,他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四周,发现在这里除了一些军官以外,竟然一个守卫的士兵都没有,要知道达维克可是斐特城守军最高统帅,刚才没有留意,现在感知了一下,周围竟然连一个暗哨都没有。

“放!”还不等罗伊想明白,达维克突如其来的喊声响起,随后塔台上的传令兵也立刻大声重复着,罗伊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海上,之间在海面下,突然升起了无数的棘刺,不过显然魔族也有所防备,棘刺刺到船身上,激起了一阵涟漪,船头已经布好防御魔法。

达维克似乎也不惊讶,虽然棘刺没有伤害到敌舰,但最起码减缓了魔族军队前进的步伐,他微微侧过头,扫了一眼身后的一名军官,“准备魔法攻击。”

那名军官行了个军礼,并立刻跑了开去,罗伊扫了一眼,他跑到了海边的一个平台上,那里魔法师们正席地而坐,冥想着等待,随着军官的到来,他们一起起身,动作竟出奇的整齐,然后,数百名魔法师同时开始念咒文。

罗伊感觉火元素正在疯狂朝空中汇聚,数百个火球在空中缓缓变大,把天空都染成红色,随后,火球又迅速融合,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随着魔法师阵营中传出一声令下,火球飞向了魔族最靠前的军舰。

一个巨大的屏障出现在军舰上方,火球狠狠砸在屏障上,传出巨大的轰鸣声,罗伊皱起了眉头,显然对于守军的攻击手段,魔族早有防备,几次攻击都没有取得什么效果。不过一边的达维克仍然很淡定,甚至没有进行下一步指令。

喊杀声在魔族军舰方向突兀地传出来,罗伊定睛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群蓝甲士兵已经摸上了魔族军舰,正在敌舰上厮杀。

战场上,已经进入白刃战,守军不要命似的,疯狂地扑向魔族的士兵,而另一头,大火球又在空中开始汇聚。魔族士兵也没有慌乱,显然这样的战术他们也习以为常,正在舰船上组织反击。

达维克又做了个手势,只见塔台上的传令兵又开始挥舞起了黄色的令旗,魔族听到了后方又传来了喊杀声,原来是斐特城守卫军舰已经绕到了魔族的后方,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魔族舰阵后方。

如果仔细看,每一艘守军军舰的最前端都有一个巨大的棘刺,他们速度丝毫不减,撞上魔族军舰,随后,军舰上又有一大群士兵迅速攀上魔族军舰,展开厮杀,这一次,魔族的阵营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

这是罗伊和杰斯特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海战,之前他们也就从一些军事典籍中大致了解过,虽然达维克使用的都是一些常规战术,但良好的节奏和不断变化的波状进攻让魔族的军舰疲于应付,即使是已经多少次对战,但他们无法确认下一次进攻是从哪边上来的。

这边魔族的后方还未稳定,水面下突然有伸出无数的棘刺,罗伊甚至都不知道达维克是什么时候下的指令,这次的棘刺和第一波有所不同,罗伊感觉到了棘刺上的魔法波动。

果然,在几轮棘刺的冲击下,魔族军舰的防护罩应声破碎,棘刺刺入了船身,每一根棘刺上都有无数的倒刺,一旦刺入,便硬生生勾住船身,让整艘军舰进退两难。

达维克突然抽出佩剑,虽然只是一把普通兵器,但罗伊能感觉到剑身传来的真正杀意,这就是一名久经沙场老将的气势。

“差不多了,”达维克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然后塔台上面挥起了红色的令旗,登上魔族军舰的士兵们见到令旗,且战且退,退到舰船边上后,纵身一跃,纷纷跳回了海里。

“这……”罗伊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占优的情况下达维克不选择乘胜追击。

只见老将军走到了两人身边,冲着杰斯特一拱手,“不知道统领大人有没有兴趣和老朽一同上阵杀敌啊?”

杰斯特也不说话,抽出了骑士长剑,微笑着看着达维克。

两人跟着一众将领来到了港口前的沙滩上,罗伊这才发现,已经有不知道多少士兵在这边列阵,严阵以待。

看着一脸不解的杰斯特和罗伊,达维克笑而不语,他带着两人来到了指挥台,罗伊看出,这里显然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统领大人……”

“将军阁下,”达维克刚开口就被杰斯特打断了,只见杰斯特向达维克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您叫我杰斯特就好了。”

“哈哈哈哈,”达维克也不矫情,大笑了几声,“杰斯特,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们和魔族就在海上决出胜负了?”

杰斯特尴尬地挠了挠头,确实,他看到的大多数军事教科书所描述的海战,就是通过不同的手段控制敌舰,然后迅速登上敌舰,歼灭敌军的同时破坏敌舰,而显然刚才的战斗中,斐特城守军已经取得了战争的先机了。

“港口防守和海上遭遇战是不同的,魔族的最终目的是夺取港口,他们要做的不是破坏我们的舰船,”达维克将自己的佩剑随意地放在帅椅边,远眺着大海,“刚才水鬼也已经试探过了,魔族重兵并不在军舰上,今天来的舰船是魔族最大的战船,我们称之为楼船,一般一艘楼船上是一个营,那么今天总共应该出动了一个师,但你们也看到了,我仅仅用了一个营的兵力便将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魔族是准备……”

“强行登陆……”达维克的话还没说完,海滩边便冒出无数个黑点,远远看去,罗伊有些头皮发麻,魔族士兵们显然也注意到了已经列阵的守军,但他们没有慌张,而是做好警戒,慢慢的,沙滩上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杰斯特这才仔细观察,北魔王的直属军队和他们之前面对的魔族军队都不一样,没有身材高大的魔兽人和高挑的魔化精灵或者魔化矮人等,蓝紫色的铠甲覆盖着每一个士兵,甚至脸上也戴着狰狞的面甲。

“达维克,我们之间的战斗看来今天要有一个结果了,”一个声音从魔族的后方响起,不过纵使罗伊极目远眺,他也看不到说话的人在哪里。

达维克手一挥,他给那个声音的回复就是——进攻!接下来就是罗伊和杰斯特非常熟悉的肉搏战了,守军和魔族的军队在沙滩上毫不客气地厮杀着,罗伊看了一眼身边的杰斯特,手摸到了剑柄上,跃跃欲试。

就在他们俩人准备上到最前线的时候,一个传令兵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罗伊好奇地停了下来,要知道,这是在战场上,一个传令兵没有经过通传便直接来到达维克跟前,说明这个传令兵本身有特殊的权限。

传令兵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一张纸条递给了达维克,便又匆匆地退了下去。达维克打开纸条,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纠结到了一起。

罗伊和杰斯特退到了达维克身边,达维克头也没抬,便将手中的纸递给了杰斯特,圣骑士慎重地接了过来,打开一开,上面就一行字,但是却让杰斯特大惊——“敌团子夜袭将军府。”

“这……”罗伊在一边夺了过去扫了眼,然后看向达维克,“将军,这……这是您在魔族里的……”

虽然罗伊尽可能压低声音,但杰斯特还是咳嗽了一声,倒是达维克却不在意,“统领大人,您……”

“将军,我说过了,这里是斐特城,您是这里的守军指挥官,”杰斯特行了个军礼,“现在斐特城遭到魔族入侵,所有在职军人都应受到守军将领调配。”

听着杰斯特背着联邦军法,达维克点了点头,他从自己的令箭桶里取出一支令箭递给杰斯特,“杰斯特统领,根据联邦战时条例,本将特遣您与罗伊副统领率一千精兵,配合城内特别守卫军,护卫城中百姓,抵御魔族入侵。”

杰斯特接过令箭,由于他和罗伊的军衔要比达维克高,也没有下跪,一边的传令兵早已等候多时,带着杰斯特和罗伊去点兵去了,达维克见两人走远了,从怀里掏出另一张纸,看了一眼,便捏成一团,稍一用力,手中的纸化为了齑粉……

另一边,杰斯特和罗伊跟着传令兵点齐一千人马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他和罗伊简单地商量过后,罗伊带着一个大队先一步离开,而杰斯特带着剩下的人马准备前往将军府。

趁着夜色,圣骑士带领着剩下一个大队士兵匆匆地赶向将军府,传令兵已经传达了达维克的意思,斐特城的避难所入口实在将军府,此时所有平民已完成了避难,还有一部分平民已经连夜护送出城了。

“谁?”突然,一丝异象让圣骑士立刻紧张起来,他握住剑柄,看向黑暗中,身边的士兵也立刻紧张起来,他们都是普通人,在这黑暗的环境中他们只能拔出武器冲着杰斯特面对的方向,警惕地看着。

“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你的武器就对着朋友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同时,几个身影在黑暗中慢慢浮现,一个又高又壮,杰斯特一眼就看出是一个兽人,而兽人边上,则是矮上很多,应该是一个矮人,还有一个形似精灵的身影。

对方举起了一个火大,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杰斯特和士兵们下意识地偏转了视线,而圣骑士则终于看清了来人——安塔瑞斯、乌拉尔、弗吉尼亚。

“你们怎么在这里?”圣骑士正想问道,突然,黑暗笼罩着的斐特城中传出一阵喊杀声,杰斯特知道,一定是魔族潜入城中的士兵开始进攻了,圣骑士立刻抽出了骑士长剑,刚想下令,弗吉尼亚一跃来到他身边,闻着精灵身上那熟悉的香味,圣骑士突然一阵恍惚。

“跟我们来!”精灵拉住了杰斯特的手,不由分说地往另一边跑去,跟着杰斯特的那一个大队士兵面面相觑,但指挥官已经被拉走,他们也只能乌泱泱地跟上去了。

另一头,罗伊看着身边全身罩在黑纱下的身影,不由咂了咂嘴巴。他原来和杰斯特合计着,魔族一定会通过城里的人工运河潜入,他带着兵马先一步做好陷阱,但他刚带人爬上屋顶,身边的这个女孩早已等在了上面。

“他们会从那边来,”罗伊不会忘记自己听到女孩的声音和女孩的话的时候的反应,幸好在黑暗中,罗伊觉得刚才应该没人看到他的样子,只不过身边的女孩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有自刎的冲动,“副统领阁下,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刚才吓得连剑都差点掉了的。”

火光中,士兵们正拼命往运河里射箭,那些刚从运河中冒头的魔族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辛辛苦苦地混了进来,刚想爬上岸,却不知道从哪里劈头盖脸地一轮箭,不到十分钟,一个中队的魔族尸体已经盖住了这段运河,下面的魔族士兵甚至无法冒头,有的水性稍差一点的活活在水里憋死。

“大人,箭不多了,”一名士兵走到罗伊的身边,轻声说道。罗伊点了点头,刚才为了提前出发,他们并没有带太多箭支。

“差不多了,”罗伊借着火光看着运河里,河面上已经漂满了尸体,他看了一眼始终站在一边不作声的少女,接着说着,“看样子魔族一个团是分散进城了,这里最多一个大队……”

话还没说完,城东突然也冒起了火光,传来了喊杀声,罗伊站在屋顶,想看那边的情况,但是却什么也看不清……

“副统领大人,如果很在意那边的话,不如我们去看看吧。”少女轻笑一声,抬起自己的右手,罗伊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扶着少女离开了屋顶,向着火光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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