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在雪山下的黑暗中,抱着狐狸走了整整一天一夜。
他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度过这一天一夜的煎熬。
痛苦像是在狐狸与他之间建立了一座通感的桥梁,他第一次清楚地体会到,原来有些感情到了一定地步也是能够感同身受的。
他想到了一个曾经在民间听说过的类似例子——据说有深爱妻子的丈夫,会在妻子怀孕时有同步妊娠反应。
他觉得自己此刻就是这样。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因为他人的痛楚而头晕、呕吐、全身颤抖抽搐、肌肉疼痛、浑身乏力……总之无比可笑狼狈。
只是他很清楚,这些折磨,抵不上加诸她身上的万一。
一人抱着一狐,在这个极度黑暗的地宫中狼狈地穿行。
那两条差点拖曳在地上的火红色长尾像是两把军刺插在他的心口。
他无法说服自己忽视。
他无法说服自己接受她已经死过一次的现实——
在他面前。
通感带来的疼痛让他的脸色苍白一片,额头上也布满了冷汗,他只是紧紧抱着怀中狐狸,一步一步缓缓走在神道中,鲜血一滴滴从指缝滴落,在身后留下长长的血迹,脚边万邪退避。
心底的仇恨在黑暗中疯长,张起灵自嘲似地呼出一口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无法淡然地面对某些事情。
扭曲、偏执和疯狂是仇恨生出的附属品。
他深知自己的力量还不够强大,还不足以对抗暗中的威胁。
时机还未到。
冷静、冷静。
他告诉自己。
*
吴邪不知道陈皮的脾气为什么突然这么暴躁——
尽管陈皮之前的脾气也特别、十分不好,但总的来说还算讲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路不要命地往前,就连叶成和郎风都被他训斥得差点哭了。
因着陈皮,整个队伍的气氛都很压抑,连胖子都不敢随便插科打诨。
这一切都发生在陈皮看了时间之后。
阴历十五……是什么很重要的日子吗?
吴邪不明白。
难道陈皮其实是个狼人,一到每月十五就要发狂?
吴邪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只是陈皮疯成这样真的没事吗?
看着地宫门口一大群被陈皮杀掉的人面鸟,吴邪心底莫名发毛。
不过陈皮疯了也有好处,那就是他们几乎一路没费多少力气就进了地宫。
顺子将吴三省留的口信告诉了几人,吴邪这才知道顺子的真实目的。陈皮几乎是一下就懂了吴三省的意思,在他的提示下,吴邪也很快反应过来。
看来四阿公不疯的时候还是很聪明的,吴邪想。
但——
架不住他是真疯啊,杀粽子时飚出的尸水溅得到处都是。
吴邪又想到胥翎,他突然意识到好像只有在胥翎面前时,陈皮的脾气才会正常点。
这……四阿公怎么有点像姑奶奶养的一条疯狗……
这是可以说的吗?
唉,也不知道姑奶奶和闷油瓶现在在哪里,事情解决了没有?
只是还没等吴邪轻松多久,几具西沙考古队的尸体就让他陷入了思考。
越来越多的谜团围绕着吴邪,他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一直到遇到阿宁的队伍、见到吴三省后,吴邪才勉强回神——有疯狂状态下的陈皮在,他们几乎不用担心任何危险。
阿宁的队伍在蚰蜒和人面鸟的围攻下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