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深两日才休憩片刻,几乎消耗了大半精力。
即便如此,他对清清的照顾仍是细致入微
她周身洁净,不染尘埃,没有丝毫感染发炎的迹象。
清清偶尔会醒来片刻,唇间溢出几缕呢喃。
只是身体孱弱无力,依旧闭着双眼,动弹不得。
此刻,她依偎在江景深胸膛,耳畔是他急促如鼓的心跳,不由咕哝道。
“睡......你......”
她口齿含糊,旁人听来,犹如天书。
但江景深一下就明白了,柔声说道。
“我无妨,等海水涨潮,我便带你上去。
等见了无尘,替你打通经脉,你的伤就能好了。”
他口中如是说,可面色却隐隐透着灰白。
下巴处已生出青色胡茬,配着眼下的黑色,尽显疲惫之态。
纵然身心俱疲,他也不愿意合眼片刻,只轻声安抚。
“别怕,我说过的,你一定会活很久。”
清清鼻尖一酸,记忆蓦然回到了去年冬至那晚。
那是她首次未与家人共度生辰,却因有他相伴,而倍感温暖,难以忘怀。
可他们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了。
往后她还能看到心心念念的青蛙吗?还会有人记得她吗?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关于你娘的事。”
江景深揽着清清,抬手用纱巾盖住了她的眼睛,隔绝刺目的阳光。
他面颊贴着她的发丝,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
“我知道你啊,嘴上说着不想见她,心中哪里能放得下。”
清清静静躺着,仿佛睡着了一般,但江景深知道她在听。
“连靖将她送回永川后,给她置办了一处宅子,每隔十日便遣人送去钱粮。
但你娘亲一概不受,执意在药王谷前的银杏树下,搭了草棚栖身。
每日见你爹现身,便默默尾随其后。
你爹初时还会动怒,久而久之,就视而不见了。
而你娘亲,始终如一,未曾退缩。”
江景深轻叹一声,闭目间满是苦涩。
“我以为如此下去已是周全。”
彼时,他一路守着清清,只交代下去,不得让闲杂人等靠近药王谷。
他想过防范慕容芯蓝、虞姝、蓝雁归......至是江正峰去找二人麻烦,却未曾料到事态竟会如此发展。
闻得父母消息,清清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当日客栈中决裂的场景。
她爹真的恨透了她们,再也不愿理会了。
那封信,那包种子,他一定是一眼都没有看。
“而后碧波胡汛期将至,为免重蹈覆辙,父王亲率人马前往永川防汛。”
此言一出,清清心中猛地一紧。
“夜间巡视堤坝之际,父王与你爹不期而遇。
二人言语不合,大打出手。一时疏忽,你爹......便被打入了湖中。
何渊率人沿湖搜寻,却一无所获。”
江景深艰难吐出最后几字,低头望去,只见纱巾之上已隐隐透出深色痕迹。
他心中一痛,搂抱清清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清清如遭雷击,惶惶无措。
她深知孟铁心水性虽佳,但此刻身受重伤,又如何能安然无恙?
碧波湖水位尚浅,江景深又遣人大力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