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陈医生说唐恣自残,他其实不愿意相信,唐恣不是外向活泼的性格,甚至温和到看上去有些怯懦,但和他熟悉之后就会发现,他仿佛一株看上去柔弱,实则极其坚韧又生命力旺盛的藤曼。
决定做什么事情,就会不断学习,努力达成目标。
就像是学习美术,十几年如一日的练习,刮风下雨,生病过节,好像什么也不能阻止他练习。
所以庄衡不信。
只是确实发现唐恣与以往不同才请心理医生来给他看诊。
就算心理医生下了诊断,庄衡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直到此刻,他不得不信,不能不信。
唐恣好像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口中呢喃着什么,听不太清楚,庄衡看的心痛,轻拍他的背以作安抚。
“对不起,不疼,不疼……”翻来覆去只有这两句话,但是能从动作中感受到庄衡的温柔,唐恣也渐渐稳定下来。
庄衡还没有松口气,就被唐恣一把推开。
原本唐恣的力气比不上庄衡,但庄衡此刻没使什么力气,也只是轻轻坐在沙发上,被唐恣一推,直接跌坐在地上,疼的他龇牙咧嘴。
庄衡看向唐恣,二人对视。
明明是唐恣自上而下和他对视,按理说低位的人会相对弱势,可此刻轻轻颤抖的却是唐恣,更别说他眼中的不安都要溢出来。
庄衡心疼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单膝跪地,手足无措的看着唐恣。
“我要去休息了,你不回家我这也没有地方给你睡。”唐恣没有看他,视线落在茶几的绿植上。
他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但庄衡知道,没有。
不说他极力克制但还存在的颤抖,单是唐恣揪住沙发不松手的小动作,就足以让庄衡了解唐恣的心情。
从小到大,唐恣焦虑、紧张、犹豫,手中总会揪些东西,或是身旁的玩偶,或是手边的物件。
这让庄衡怎么能放心?
就算唐恣对自己警惕,庄衡也不放心让状态明显不好的唐恣独自一人住在这里,所以他今天是一定要留下来的。
其中固然有他的私心,却也亦有他真心实意的的担忧。
“我可以睡沙发。”
唐恣抿唇,“随便你。”
说着扶着沙发站起来,走向卧室。
站在卧室门口唐恣有些犹豫,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那只是个不大的双人沙发,庄衡站起来衬得那沙发更小了,一双长腿更是显露出几分无处安放之感。
见唐恣回头,庄衡冲他一笑,唐恣顿了一下,转身走进房间。
客厅只有庄衡一人,安静的却不寂寥。
庄衡视线扫过茶几上的绿植,沙发上可爱的抱枕,嘴角勾起一抹笑。
躺在沙发上,闭上眼,鼻尖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
这味道很特别,他只是唐恣身上闻到过,时隔几年,又闻到了。
庄衡现在可以确定这几年一定发生了什么,想到唐恣的反应,庄衡觉得就算他去问,唐恣也不一定会说,看看,只能去找宋女士帮忙了。
庄衡思索着,只是面上没有表情,看上去好像睡着了一般。只听‘吱呀’一声,接着熟悉的味道变浓,柔软的被子盖在身上。
又是‘吱呀’一声,客厅陷入一片安静。
半晌,客厅中似乎响起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