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陆下,臣幼年时就定了婚配,与表妹青梅竹马,待她及笄后完婚。”
“起来吧…既是如此,也罢。”
……
五公主躲在帷幕珠帘后,一双妙目噙着泪花。这个她从人群中一眼就看中的绝美少年郎,心中已有人了。不知是何人有这样的福气,可以与他朝夕相处。五公主的心像打翻了的醋坛子,酸味四溢,她狠狠地撕扯着帷幔,面色阴沉。
大殿外丹墀上,五公主娇喘吁吁地追上庞新逸。
“状元郎留步…”
庞新逸转身,看到一身描金黄纱衣裙,外罩薄如丝婵的白纱绡,俏脸绯红,光艳如明霞的五公主。
心里一沉,揖礼道:“公主所事?”
眼前这个玉树临风,才华横溢的少年郎从第一天到南书房讲史记就走进了她的心坎里。五公主娇羞热切地盯着他美如冠玉的脸,眼底的情意毫不掩饰。
“你…愿意为本公主…与你那表妹解除婚约么?”
“恕臣难以从命。臣与表妹自小就在一起,情投意合,此生不离不弃。”
庞新逸清冷的语气坚决果断,毫不犹豫。
五公主觉得自己的心被针刺了一下,隐隐作痛,一双美目充斥着伤痛和不甘,沉声问:“本公主不如你表妹么?”
“公主金枝玉叶,尊贵无比,天下好儿郎无不仰慕。臣粗陋之人,早有婚约在身,不再作他想。愿公主早日觅得良缘…臣告退。”
庞明逸从公主身边不卑不亢地从容而过,衣袂飘飘,纤尘不染。
五公主在他身后泪眼汪汪,恼羞成怒。她跺着脚,咬牙切齿道:“他表妹何许人也,本公主倒要会上一会。”
东方硕驾车,月娥带着宇轩来到庞府,门房小厮见到月娥,飞也似的跑进去报信。
庞新逸整理了一下衣冠,急忙从书房迎出来。见到月娥牵着一名比她稍矮的儿郎,正有说有笑地走来。
那半大的男孩身着海青色锦袍,金簪束着浓密的黑发,圆圆的脸像红苹果似的,乌黑的浓眉下,忽闪着一双灵动的眼睛,眼珠子亮晶晶地转来转去,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景况。
“哥儿,这就是表哥,当今的状元。”月娥含笑望着庞新逸,对宇轩道。
宇轩立刻敛眉低首,对着丰神俊美的状元郎一揖到地。以前祖父考中了秀才,被整个陈家庄人敬重,如今自己见的是状元郎,那可是高山一样的存在。他拘谨不安,不敢抬头直视钦仰的人。
庞新逸轻启朱唇皓齿:“表弟勿须多礼,既是亲戚,到家来自在些便好。”
宇轩赧然地低着头站在他面前,唯唯诺诺,不知说什么好。
庞新逸容光焕发,感觉周边的一切是那样美好,那样怡人。一双秋水剪瞳柔情似水地看着一身素衣的表妹,灿然一笑。抬手指向月亮门,柔声道:“去里间花厅坐下说话。”
“好呢”,月娥乖巧地应着。
皇宫里,一名黑衣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跪在五公主面前禀报:“庞府进去了一位娘子,状元公亲自来迎的。”
“快,悄悄出宫去庞府。”
五公主急忙奔出门去,身后的宫女和侍卫紧紧跟着。
四匹马儿拉着的车辇刚停在庞家大门外,东方项见状,眼疾手快,退进门房里低头喝茶。
两名黑衣侍卫对着门房小厮露出里面锦衣卫特有的飞鱼服,傲慢地喝道:“开中门!”
小厮吓得战战兢兢,抖着手打开中门。五公主在八名宫女的簇拥下,昂首阔步地踏进庞家院子,直往垂花门闯去。
一路上,小厮婢仆们看见那明黄的皇家标记,盛气凌人的气势,吓得在一旁跪地叩头,不敢抬眼。
一名宫女冷声问跪在脚边的仆妇:“状元公在何处?”
仆妇指向月亮门,颤着声答道:“大少爷在花厅喝茶。”
庞新逸坐在花厅里如沐春风,一边坐着悠闲自得的月娥,一边是毕恭毕敬立着的宇轩。他不时看一眼如花似玉的表妹,眉眼弯弯,随即又温声考问宇轩的学业。突闻外面一阵喧哗,淹没了表妹愉快的说话声。
他皱着眉头站起来,有些恼意地望向门口,顿时惊谔地睁大眼睛,诧异地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五公主走过来。
他微眯起眸子,眼里寒光一闪而过,平静地挡在月娥面前,对着五公主低首施礼:“臣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
“无妨,本公主路过庞府,随意进来瞧瞧,不必多礼。”
五公主言毕,一双美目直往庞新逸身后瞧去。
只见一位身穿月白色暗纹纱绸修身长裙的娘子,一头如墨的长发上仅系一根酱红色的蝴蝶结,青丝如流云般披散在腰际。没饰任何饰品,冰清玉洁,流光溢彩,透出隐隐的出尘之气,仿若九天仙子谪落凡尘。她见惯了皇宫中的红粉佳人,人间美色,第一次被眼前的女子惊艳到了。原本咄咄逼人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脸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忧虑神情。她暗自叹道,他俩真是一对精雕玉琢的璧人,这一家子是美人窝子。
“庞卿,这就是令表妹?”
“是,舍妹养在深闺,天真无邪,不谙世故,臣代她向公主行礼。”
说罢,正其衣冠,深深揖礼。
五公主酸溜溜地看着月娥,嫉妒像毒蛇一样,一口口咬痛她的心。她的眼尾微红,恨声道:“汝…不识礼仪么?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跪!”
月娥落落大方地上前,盈盈而拜,声音如黄鹂鸟般柔美清脆:“月娥拜见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