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阳村里有户人家,院落内东侧是间配房,西侧搭着简易草棚,里面摆放着不少的木制桌椅,还有一些未安装的桌腿、椅背及一些木材,旁边靠墙外有一木架,上面有锯、刨、墨斗等,看来这户人家有些手艺。
一位中年汉子正在简易草棚下整理着锯、刨、墨斗,不远处有两个少年正各自摆弄着几根木片,配房里还有一道人影。
片刻后,那中年男子抬头看向其中一个少年,出声说道:“小乐,今天你刚叔和政叔来家里了。”
“哦。”姜承乐闻言心中一紧。武教头刚叔不用多说,政叔会些治病疗的本事,是村里的郎中,他们两个来家里,说的八成是练拳晕倒的事。
“你刚叔说了你练拳时晕倒的事,他说你的走山拳已经到了极限,不能再练了,否则可能会出大问题。你政叔也说了,像你这种情况,如果再练下去,不仅对身体没有好处,可能还会有一些隐患,说不定还会落下什么病根。所以啊,你以后就不要去你刚叔那里练拳了。”中年汉子是姜承乐的父亲,全命姜洪恩,说话的语气平平淡淡。
姜承乐停住摆弄木片的动作,有些诧异的看着正在忙活的父亲,鼻头渐渐有些发酸,最后低头应道:“哦。”
姜承欢在一旁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姜承乐,开口道:“爹,以后我和小乐都不去了,反正已经练了两年,也差不多了。”
“哥?”姜承乐看向姜承欢。
“胡说,才练了两年,连入门都算不上,还差的远呢。小乐是身体不好,你和他不一样。你刚叔今天还说你有很好的身体条件,好好的练习走山拳,将来说不定还能去镇上当个差役,甚至去当个城防军也不是没有可能,再不济也能在村里当个武教头,就算是种地也能多出一把子力气。等你们长大了,你还得多帮衬帮衬你弟弟。”姜洪恩语气中多了些许以往少有的严厉。
“我才不要什么帮衬,我……我……我想练拳,争拳王。”姜承乐低着头小声呢喃。
声音虽小,可姜洪恩这个当爹的却听的明白,笑道:“小乐,我知道你喜欢练拳,但练拳对你的身体来说是个负担,你娘听说了也很担心你。等学堂开课了,不如把心思花在读书上。”
“学堂那些书有的我都翻看了几十遍了,还有些我也看不下去,根本看不懂。”学堂的藏书并不多,内容也比较杂,能让姜承乐读下去的已经不知道被翻看了多少遍了。
“老话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还有老话说:书海无涯。多读书总没有坏处。除了读书,我看你对下棋倒也有些兴趣,花些心思在下棋上也不错。若是读书读的好或下棋下的好,以后也能谋个好前程,说起来比练拳也不差。”姜洪恩对于这个身虚体弱的小儿子很是疼惜,虽然知道在村子里读书、下棋很难有什么前程,话里话外依旧满是劝导。
把心思花在读书、下棋上,虽然前程难料,却总比练拳把身体练出问题要好。姜承乐这个身虚体弱的小儿子能够安安稳稳的长大成人,姜洪恩这个当爹的已经很满足了。
“哦。”姜承乐低声应了一句,虽然有些不甘心,却也不敢违逆父亲的意思。
夜深人静之时,姜承乐躺在床上难以入睡,对于不能跟武教头练拳的事情耿耿于怀。
“刚叔那边还好说,说是不让我去,可我若是去了,总不能赶我走吧。爹可能是和娘商量过的,这就比较难办了,怎样才能让他们改变主意呢?”
“不让我去练拳,是因为我最近跟着刚叔练拳的时候老是晕倒,要说起来也是为我好,担心我的身体会落下什么病根。唉,爹呀,你对我那么好干嘛,不就是晕倒吗?歇一会儿不就好了。都怪刚叔,还有政叔,你说你们给我爹说那么多干啥。”
“对了,刚叔,从刚叔下手,要是刚叔能同意我练拳,再让刚叔去跟爹说,应该就可以了。”
“嗯,等下次去练拳的时候,多给刚叔说说好话,实在不行再给他带壶酒过去,保准能让他改变主意。以后我要再多吃一点儿,把身体吃的又胖又壮,这样的话练拳肯定没问题。”
次日午后,姜承欢正在院子西南角的鸡舍喂鸡,姜洪恩从堂屋走了出来,问道:“小欢,你弟弟小乐呢?”
听到询问,姜承欢起身回道:“爹,小乐刚才出去了,说是要去抓鱼吃。我看是和明辉一起走的,可能是上济远山了。你找他有事吗?”
姜洪恩拉了一个木凳坐下,摆弄着一个刨子,说道:“天气快转冷了,回头你见着他了,和他一起去你圆叔家,量一量尺寸,做两身长衣。”
十二三岁的少年,身体长的很快,往年穿的还是旧衣,今年再穿的话不仅是破旧了些,着实也有些瘦小了。
姜承欢闻听可以置办新衣服,脸上更多了些喜色,说道:“好的,爹。”
清阳村去往济远山的路上,姜承乐嘴上咬的一根狗尾草,随着嘴巴微动,狗尾草也是上下左右来回晃悠。
与姜承乐一起的,还有一位灰衣少年,两人不急不缓的走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姜承乐从路边捡起一片树叶,对着灰衣少年晃了晃,说道:“明辉,来。”那树叶有巴掌大小,叶茎也有三五寸。
明辉看了看,脸上微微一笑,在脚下四处打量一番,从草丛中也捡起一片类似的树叶。
两人将叶茎狠搓几下,将叶茎搓的有些破损,相互勾在一起。这里清阳村小孩子们之间很常见的一种玩法,搓掉叶茎上的水分,可以让叶茎更加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