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新的报告，新一批的药剂在瓦奥莱特体内发展得很好，也没有什么副作用。Mac-Ⅴ的临床试验很成功，比Mac-Ⅳ效果要好得多。”鲍尔坐在组织头目面前谈论最新成果。
“那‘人造人’计划呢？”
“目前已经很完善了，马上就会有比阿德赞更完美的实验体了。”
“嗯，”头目看了眼夜离所在房间的监控录像，意味深长地笑了，“瓦奥莱特身上的监控器怎么没动静？”
鲍尔也看了一眼监控，“他应该是自己挖掉的。”
“还真下得去手，”头目又看到了瓦奥莱特瘸着的腿，恍惚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对了，维加多?夜和海伦娜·欧迪亚那边已经联系好了，毒品的输出和人员的输入方面，要小心一点，最近X国正在严查边境，已经接到好几个消息说几个贩毒地点已经被发现，缴获了大量毒品以及大批贩毒人员。那些人虽然活着没多大意义，怕的就是他们被检测出来有我们的药物含量，我更怕杨正毅会发现。X国警局现在也不太安定，最近抓出来的黑警也不少。总之现在要稳要小心。”
鲍尔：“你难道真的相信安妮给你的从维克多那里拿的资料是准确的吗？”
头目：“信。”
鲍尔：“你要怎么处置她？”
头目：“她现在还有用，我要让杨正毅好好看看我的成功。”
鲍尔起身说：“你还要放任不管瓦奥莱特吗？他可不简单。”
头目：“他明知道逃不出我的掌心他还要干，我的确佩服他的勇气，只不过这份勇气太过盲目了。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他也一定会知道。我没必要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煞费苦心，不值得。”
鲍尔：“我记得杨正毅很关心他。”
头目：“那只是基于他有用。”
鲍尔：“我也九十大几的人了，你也不小了，小老头想赌一赌，赌瓦奥莱特会不会把杨正毅引来，小老头想见见多年以前的研究伙伴。”
头目：“好啊，我赌他不会来。”
鲍尔：“会来。”
鲍尔走后，头目翻看瓦奥莱特所写的报告，很详细，这三年里，他最欣赏瓦奥莱特的地方是瓦奥莱特写的一手字里有杨正毅的影子。报告最后面的签字处写着“季翎寒”三个大字，头目笑得有些猖狂。
“好啊好啊。”头目在“季翎寒”三个字旁边的空白处写下了不同于以往“同意”二字的“楚青”。
?
“我留下来陪你，你以后恐怕都要在这里待着。”季翎寒给夜离披上被子。
“你要一直和我待着，那阿兰朵和莱斯利怎么办？交给了罗萨娜奶奶？”夜离好奇地问。
季翎寒摇头，“她们现在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她们是谁的孩子？你和哪个女人的？还是你收养的？我算着她们的年龄，应该不是你和其他女人生的吧？难道你在X国的时候就……”
“她们只是我的孩子，我之前说过。”
“怎么来的？我觉得莱斯利比较像你，阿兰朵反倒不像，难道阿兰朵是你收养的莱斯利是你生的？”
季翎寒看了一眼夜离，叹了一口气说：“莱斯利是我的孩子……”
“阿兰朵呢？”
“她……”季翎寒根本不敢看夜离。
“她是谁的孩子？”
“……你的……”季翎寒一拐一拐的走向凳子，反被夜离拉住了手腕。
“我、我的？”夜离显然一脸的震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阿兰朵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孩子……”
“是我拿你的精子获能后和组织人造的卵细胞体外受精的……”
“什、什么？！”夜离拍了拍床，示意季翎寒坐在他身边，“你怎么会有我的……精子的？”
季翎寒踉跄地坐在夜离身边，头一直耷拉着，夜离伸出手揽住了季翎寒的腰，一脸的疑惑。
季翎寒说：“我问杨正毅要的。”
“为什么？他们让你做什么实验？”
“……”
“不方便告诉我吗？”
季翎寒点头。
“你看我猜的对不对，”夜离倚靠在季翎寒的身上，“和阿德赞一样，甚至比阿德赞更完美，身体能承受很多的药物病毒，并且能够正常繁衍后代。组织做这些的初心难道和杨正毅当年不是一样的吗？为了造福人类，让人类远离病痛，可组织越走越远，甚至不知道在干什么，对不对？”
“……”
“可阿兰朵和莱斯利是失败品，如果成功了，组织一定会留下，实验品不只有一两个，会有很多，失败了……”夜离越想越觉得这个组织太让人作呕让人恐怖了。
“只有阿兰朵和莱斯利的实验是我做的，她们刚开始受精的过程和胚胎发育的过程都很正常，她们发育成正常九个月的胎儿模样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里面一定会出问题。其他同期的实验品都是由鲍尔的研究团队做的，刚开始一切都很正常，到了出生不到三十天的时候，那些孩子们接二连三地暴毙，七窍流血死的、窒息而死的、被病毒感染而死的，那些都是失败品，还有一些活着的，检查出异样的，都会被抛弃……我没办法救那些被抛弃的孩子……”
“阿兰朵和莱斯利的身体也有问题吗？”夜离头耷拉在季翎寒的颈间，紧握着季翎寒的双手，“她们能活到什么时候？”
季翎寒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早知道她们的命运，可他不愿接受，毕竟那是他养了三年的孩子们，心里万般波澜，表面依旧平淡，“有问题，只是阿兰朵的身体比较好，莱斯利的身体比较差……十二年吧，应该是十二年……或者更短，或者更长……我不知道……”
“身体不好是因为……”
“因为我的基因与卵细胞核的基因有冲突，虽然没有明显的疾病，但莱斯利会很脆弱，所以我才会定期往她们的奶粉里添加一些药物，提高她们的抵抗力。”
“那……那间实验室里……你是在为她们研发抵抗药物？”
“也不全是……还有一些……一些……新药，”季翎寒连忙解释，“那间实验室里的药都是实验阶段，不会给其他人用的……”
“你用，你拿你自己做实验，然后你再写出实验报告……”夜离把季翎寒抱得更紧了，“黑市买的那些新型毒品和‘rush’之类的药你也自己试过？”
“组织没有让我去试毒品，也没有强迫我去做，但像‘rush’这类的刺激人的神经的药里时常会含有少量的毒品成分，还有一些催情药。”
“我所了解的这些药的药效很强，没有得到妥善处理会很煎熬……”夜离蹭了蹭季翎寒的脸，“你是怎么熬过去的？”
“硬抗……”季翎寒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我一个人待在小房间里，我试过很多方法，都没用，甚至会使我的……欲望感增强，更让我……受不了，我受不了就、就会咬自己……每、每回都会流、流好多血……我自己都觉得我的血好、好脏，我都觉得我自好、恶心……”季翎寒越说身体越是抖得厉害。
“……”
“我想、想过、想过想、想你来、来解决……可我一有这个念头以后我会更、更讨厌我、我自己，就会流更多的血，就会让我觉得更恶心……”季翎寒说着说着就哽咽住了，“我还尝试过用手指，可我做不到……我那个时候其实更想你在……”
夜离的心更加不好受了，“你的嘴为什么这么硬，连一句爱都不敢说，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不恶心，你的血一点也不脏，你是干干净净的，你不要讨厌你自己。流血的时候是不是很疼？你为我抗刀子的时候为什么一声也不吭？说句疼有那么困难吗？”
“我不能，你讨厌我，你不想看见我，你觉得我恶心，你不想听到我说话，我不能说，这么多年没人关心我，我也不在乎。”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讨厌你，你不恶心，我那时说的都是气话，我气你还活着不告诉我，我气你和别的女人有了两个孩子，我气你研发的那些东西害人，我气你朝我开枪，那么地无情，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这里受了这么多苦，对不起，对不起……”夜离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声音愈发颤抖。
“夜、夜离……别哭，情绪不好会对伤口愈合有影响的……对不起，我不该惹得你哭泣……”
夜离紧紧抱住季翎寒不说话。
“聊其他的，好吗？”
“嗯，”夜离呜咽了一下，“你能确定她们现在安全吗？”
“安全……”
“你也担心她们现在是否如你所愿地那么安全，跟在你身边不安全，待在Y国也不安全，X国……你把她们送到了X国！谁的手里？杨正毅还是谁？”夜离抬眸盯着季翎寒的羽睫，情不自禁地亲了一口季翎寒，“该不会送到我妈手里了吧？”
季翎寒没动一下，显然是被夜离猜中了，“她们会很安全的。”
夜离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了，“我家里也不安全。”
“夜夫人心里有底。”
“也对，我妈也就是表面看着单纯，不然我妈怎么能在追求我爸的一群女人中脱颖而出呢？”夜离又想起安妮和他说过的一番话，那些话看似阐述了当年，却有很多细节漏洞。
“夜夫人心里一定想着能有个娃娃陪着她，她也很羡慕人家当外婆当奶奶的。说是有三个儿子……她支持你的性取向对于X国传统女人来说已经很好了。阿兰朵像你，阿兰朵也活泼，应该能逗她开心。”
“莱斯利呢？”
“她懂事，懂得看人家心情，我怕她一身的脆弱会给夜夫人带来困扰。”
“我妈不是那样的人，她可不会去讨厌一个孩子的。”
季翎寒听到这句话心里的担忧又少了几分，自己却又多了几分难受，“那就好……”
夜离懂季翎寒，“我妈和我谈过，谈你。她其实有些时候不敢面对你，看到你就会想到阿德赞，阿德赞杀了她的妈妈，她必然恨她，可阿德赞又救了她和她的孩子，她的内心也是矛盾的。她也在想，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是阿德赞的错，可阿德赞也是被逼无奈，某种意义上也不是阿德赞的错，她也觉得这世上的人对你太过恶毒了，她也想抛开杀母之仇，可你长得和阿德赞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她说她还记得阿德赞杀她妈妈时的目光，她这辈子都难以忘记。她也想关心你，她看到你受伤也会心疼，她看到你那么坚强也会佩服，可她的心总是矛盾的。”
“她不讨厌我的孩子就行，反正讨厌我的人那么多……”
“不要这么说自己，喜欢你的人也很多。”
“夜离……”
“嗯？”
“如果，我说如果。”
“嗯。”
“我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离开，一辈子不会回来，你会再找一个陪你的人吗？”
“不要说这种话，你不会离开！”
“我说如果，你回答我。”
“不会，不可能！”
“我倒是希望你能再找一个人陪你，你需要有人照顾。”
“我谈过那么多男朋友女朋友，可我都不喜欢他们，我一直在找和你某一方面相像的人，我以为我可以得到你，我找像你的男人，找像你的女人，我和他们谈，可那不是我想要的，那很无聊，他们终究不是你。我以为我是双性恋，我也以为我是同性恋，可我到头来才发现，我只喜欢你，只因为是你。我不可能再找的，替代品永远取代不了正品。”
“……夜离，我……”
“不要说这种事了，好不好？”
“……嗯。”
夜离小鸡啄米般啄了一下季翎寒的嘴唇说：“当年的事你可以说一说吗？你离开的那个晚上，还有季颖和我二哥。”
“你想听吗？”季翎寒问。
“我想。”
“季颖和夜岑是馨莲的孩子，馨莲和阿德赞一样，他们是那期实验中的最后两个实验品，出生到成长没有任何问题，活过了十二岁。三年前组织在王潇的帮助下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份，他们的死也和这有关。”
“做实验？”
“是的，做实验，测试药物，毒药。但在他们身上失败了。他们的身体不能够自主快速地产生相应抗体，药物在血液里传播速度太快了，他们的身体来不及做出反应，就算抢救过来了，也无法逃过那一劫。”
“但你通过了实验。”
“夜离，”季翎寒抓着夜离的手，“当年我的腹部的的确确被打了三枪，我也朝你开了三枪。”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三枪里只有一枪是真弹，其余的两枪是假弹。”季翎寒示意夜离与他面对着面，“当年杨正毅的确从我的身体里取出三枚子弹，这三枚子弹里有两枚像是胶囊那样遇水溶解了，第一颗子弹上的确有毒，剩下两枚里都是未知药物。我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组织盯上了。”
“翎寒，其实六年前组织派王潇过去的时候你就已经被盯上了。”
“我知道。”季翎寒眼睫耷拉下去了。
“……好。”夜离也不再多说。
“我开枪射击你的时候……也只有第一颗是真弹，剩下的两弹都是药物……”
“是不是你和特战部队队长说的，让我去部队，跟着他？”
“是，”季翎寒望向夜离，“能确保你三年不会被组织盯上，被组织频繁注射药物。那样会消磨一个人的意志，折磨一个人的灵魂。那是对你最安全的地方。”
“翎寒，对不起，让你受这么多的苦……”夜离吻了季翎寒。
“唔……”
夜离又问：“一年半前奇幻大森林里的那场角逐战你是不是在？你是不是在非法商队的行列里？”
“夜离，我知道你接受不了……”
“我就问你在不在？”
“在……”季翎寒低下了头，“我没办法，如果我不跟着去，会有更多人遭殃。”
“将近三车的毒品，所幸被缴获了……”夜离越想越不对，“翎寒……你当时……你是不是……”
季翎寒看懂了夜离的口型，点头应他。
“那天，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醒来的地方和我无意识的地方不一样。有人救了我，是不是你？”
“……我当时很无措，那个时候你、你的体温下降得很快，很快……你流出来的血干得也很快，你的呼吸声越来越小，后来完全没有了……”季翎寒越说越害怕，“当时你就在我的肩上，我感觉我背着一座让我看不到天的大山……”
“我……在那个时候就已、已经死、死了？”夜离不可置信地看着季翎寒，“那、那我是怎么、怎么活过来的？”
“我割开你的胸口，我朝你停止跳动的心脏上注射一管还在试验阶段的药剂……我当时在赌……赌它能不能让你活过来……我当时真的感觉好煎熬，比我试药的时候还要痛苦。”
“药剂？能让人死而复生？”这简直就是玄幻小说里才有的情节，夜离与季翎寒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