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司机开门,容卓霄自己开门下车,他立了一会儿许珺走到他的身边:“进去吧。”
对应玲菀,许珺没有恶意。
她还只来得及了解舒丽珍、厌恶舒丽珍。
路上许珺的秘书已经联系好医生,一到医院就由人引路。
许珺随人去了会议室,而容卓霄则随人带着去太平间。
容铭川也在。
看见容卓霄,他没有意外。
他觉得还是遗憾的,对应玲菀来说没看见应言,对容卓宵来说没为奶奶送行。
真奇怪,明明是外婆,却叫奶奶。
应言那个姓到底是随“应伟康”姓还是随“应玲菀”。
“她接了个电话,在发病前。”容铭川说,“是舒丽珍的电话。”
停尸房很冷。
容铭川这话说的简单。
容卓霄问:“你什么意思?”
“可能是被气发病的。”
容铭川无所谓的态度刺到容卓霄的眼。
他想说什么。
容铭川说:“舒丽珍一直说她错了。”
他们两个人并不对付,在错抱事件发生之前,两人之间就有矛盾。
容铭川注意到容卓霄没有眼泪。
竟然没有哭。
与应玲菀接触的日子不长,她又不认他这个外孙,容铭川的心里也一团乱麻、心情沉重。
容卓霄不可能没有感觉,哭泣是最简单、直白的表达。
“舒姨是你的母亲。”容卓霄指正他直接说舒丽珍的名字。
容铭川说:“他们一家都不这样看我,或许更喜欢你。”
“不喜欢。”
容卓霄从未被舒丽珍喜爱过。
舒丽珍的孩子,本就是不幸的。
容铭川注意到对方眼神中的怜悯——
是怜悯不是可怜。
他想说,不缺这点喜欢。
但对方是被他占据人生十七年的倒霉蛋,这句话太具攻击力。
容铭川说:“那可能他们天生不会爱人。”
容卓霄迟疑片刻还是说:“舒丽珍可以当一个好母亲的,不过我不逢时,或许她也会爱你。奶奶走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跟应玺与她血脉相连。”
真有意思。
这段时间容铭川听了太多“血脉相连”四个字,简直跟咒语一样。
容铭川语调慵懒,并不为这句话触动:“或许。”
容卓霄未答。
-
容卓霄留在老城。
为奶奶守灵。
如果说原本的家,有什么值得留念的,那就只有应奶奶。
不是说奶奶对他有多在乎多宠爱,而是相处多年的情谊,她几乎是从前他唯一的亲人。
回到容家后,容卓霄顾不得亲生父母的介怀,希望他们为奶奶提供医疗。
舒丽珍那儿,容卓霄什么也没有欠。
他们花在他身上的每一分钱,早就还干净。
赡养应玲菀,是舒丽珍应该做的。
应伟康在黎家的待遇应当是不差的,他们要能够将奶奶接到身边也是好的,这些都不是容卓霄需要关心的,回到容家提出为应玲菀提供医疗的事,已经可以。
许珺意外应玲菀的去世,她并无所谓一个陌生人的生死,哪怕应玲菀曾经是儿子的奶奶,许珺也并不为她的死亡感到轻松。她并不觉得她的儿子,会放不下应家的一切。
在知道这一切是舒丽珍主导的后。
这不是什么意外,而是舒丽珍的有意为之。
舒丽珍的贪念造成了悲剧。
害她骨肉分离。
实际上,许珺没有想过放弃自己养在身边的孩子。
就算说是不知道如何对待,也没有想过是将容铭川完全抛下。
偏偏舒丽珍破罐子破摔,说出她的目的。
这让许珺有种自己被人玩弄的感觉,甚至是被下位者掌握。许珺不能够容忍,她的不舍得就像是落入了舒丽珍的圈套,舒丽珍就是知道被拆穿后,容铭川也不会被赶走。
舒丽珍知道这么多年后再揭露真相,她自己的儿子只会过好日子。
想到这一点,许珺就跟吃了苍蝇卵一般难受。
儿子要为乡下老太太守灵,许珺只能说他有情有义。
却是有些忽略他亲爸亲妈的心了。
容卓霄说他守灵,许珺就回海城,倒是给容卓霄留了个司机。
见儿子不在家,容磊问了一句。
许珺说:“为应家老太太守灵,养了十七年也应该的。就守一天,明天就回来,等出殡了再去。”
“这么突然,老太太是怎么走的?”容磊感慨,“儿子还说……”
奔波一天,许珺有些累,半躺在沙发上回话:“世事无常,老人说是昨天还好好的。是脑出血、心脏也有问题,慢性病突然急症……”许珺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从沙发上坐起来,“会不会是最近的事刺激的。”
容磊:“又不是这两天的事,不说昨天还好好的。”
许珺应下:“是啊,本来再做一次检查都要出院休养了,哪知道出了这种事。”
知道应玲菀不可能参与到当年的换子事件里,夫妻俩对死人还是尊重的,到了这一步还是死者为大。活着许珺容磊夫妻或许会因为舒丽珍的恶意换子迁怒其母,可没有这样的如果,此时他们的心是悲悯的。
容磊说:“如今老太太摔盆也轮不到卓霄。”
许珺脑袋空白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