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晋王府。
空气里弥散着茶香,杨广轻吸鼻翼,闭目不言,似乎极为享受。
左庶子张衡低着头,为其斟茶。
宇文化及靠坐在椅背上,把玩着手中的折扇。
“王爷如此孝顺仁义,宫中又多有心腹之人,皇后知道太子做的那些事,已是极为不喜。”半盏茶后,宇文化及率先开口说道。
“许国公近日身体还好吧?”杨广抬起眼皮。
“承蒙王爷挂念,家父只是腿疾,身体并无大碍。”宇文化及连忙拱手施礼。
“嗯,那就好!本王不惜资财,上至朝中宰相,下至附属臣僚,尽是厚礼馈赠。宫中宦侍宫姬,皆有金珠布帛赏赐。
朝中品级高一点的官员,只有那李渊不识抬举,始终不肯收受本王的礼物,还总是与本王作对。
不过本王现在也不怕他,找到机会,定要他生不如死,以报当年斩杀二妃的憾事。”杨广的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王爷如今大势已成,依眼下的情势来看,太子再难讨得皇后的欢心,后宫里有皇后帮衬说道,揣摩圣心,朝堂上有越公见机进言,以正圣听。”
宇文化及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看了杨广一眼:“家父以前建言的前两件事,如今都做得卓有成效,现在只差这第三件事,一旦做成,废除东宫,只是迟早的事。”
“十年谋划,终见成效,但恐夜长梦多。”晋王杨广目光幽深,略作沉吟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尔等务必尽快去办!”
二人点头称是,起身辞出晋王府,各自去了。
……
“梓儿今日为何如此开心?”玉萝宫中,独孤皇后略带诧异地望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二皇兄送了梓儿很多礼物,珠光宝气的,所以……,女儿很快活。”杨梓兴高采烈,竖起两根手指。
“哦~”独孤皇后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很多,梓儿好久没收到过这么多礼物了。”杨梓嘻嘻笑着,没心没肺。
“母后听说你成日舞刀弄枪,女儿家这个样子成何体统?”独孤皇后改变话题,语气中似有责备之意。
“母后年轻时不也喜欢拿枪弄棒,与父皇双剑合璧、夫唱妇随,你总不希望梓儿被人欺负吧。”杨梓娇笑着,开始撒娇。
“你是哀家的女儿,谁敢欺负你?本宫定让他人头落地。”独孤皇后柳眉竖起,气势陡涨。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福祸。梓儿也想无忧无虑,在父皇母后的翼护下,过完这一辈子呢。”杨梓很是依恋地摇着母后的袍袖。
“可是有人欺负我的梓儿?”独孤皇后露出一丝惊讶。
“哪能呢!有母后在,谁敢欺负女儿?女儿只是未雨绸缪,略作防范罢了。”杨梓笑了笑,向母后递了个鬼脸。
“唉,随你吧,只是梓儿你要注意些,千万别弄伤了自己。”独孤皇后叹息一声,“其实母后哪里不明白女人的难处,母后终究会先走一步,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了。”
“女儿很聪明的,一定会保护好自己,母后不必担忧,累坏了身子,女儿可是希望母后能长命百岁的。”公主表现得乖乖的,巧笑嫣然。
……
希望你的皇兄们能庇护你吧,独孤皇后看着爱女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心中有些惆怅。
……
当年做了哪两件事?宇文化及刚才说到的第三件又是什么?
自十余年前南陈灭亡后,晋王杨广威权日盛,声望与日俱增,很多擅长权谋的有才人士投入到他的帐下,让他有了图谋东宫之心,而且愈发急切。
重用王府幕僚宇文述,杨广还在扬州时就上书父皇,荐其为寿州刺史,因为需要宇文述参与策划谋夺东宫之位,一直留在身边听用。
这个宇文述,便是宇文化及之父,后来官拜许国公。眼下患有腿疾,出行不便,便由其子代为谋划。
另外还有左庶子张衡,几个人时常聚在一起,行阴谋密计之事。
左庶子张衡善于察言观色,很早就献计于晋王杨广,在皇后面前表现得仁义孝敬,恭良勤俭,背地里安插心腹,有意无意间说些东宫的坏话错失,盛赞晋王贤孝。
还不惜重金,贿赂皇帝身边的内官,让他们宣扬晋王勤勉节俭,称赞晋王才能出众。
积毁销骨,众口铄金。
现在的皇宫内廷之中,没有人不称颂晋王杨广的才德威仪,陈说东宫懦弱无能,奢靡无度,贪酒好色,把太子杨勇贬得一无是处。
宇文述当时向晋王杨广进言:“王爷要完成心愿,还需要做三件事。”
“哪三件事,卿且说来。”杨广听得很认真,神态也极为恭谨。
“王爷!”宇文述拱手说道:“第一件事,皇后虽然因为太子妃之事,对太子有诸多怨气,但恶感不显,所有的事情都在两可之间,王爷必须要使个苦肉计,让皇后对殿下生起怜悯之心,又让太子的行为彻底激怒皇后,这样才能坚定皇后改换储君的决心。”
杨广认真地听着,不住点头,心中似乎已经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