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她回来了!”御花园中,待杨坚屏退左右,唐公李渊方才开口说道。
“嗯……”杨坚眉头一皱,心中疑惑。
他仔细打量着,手中那块刻有“贞”字的玉佩。
这块玉佩他并不认识,但上面的字却似曾相识。
“准确地说,是她的儿子回来了!”李渊轻吸了口气说道:“他……,也是皇家的骨血。”
“你继续说,究竟怎么回事?”杨坚盯着李渊,深邃的目光似乎能看穿人心。
“当年臣当值宫中宿卫,正巧被指派去处理贞姑娘的尸体,大雨滂沱中,臣发现贞姑娘尚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于是悄悄带回别院。
也是贞姑娘命不该绝,臣当时手上有机缘巧合之下,孙神医赠送的救命丹丸,贞姑娘服用后身子日渐康复,休养中竟发现腹中有了身孕。
臣当时就打算将此事报于皇上,怎奈贞姑娘死活不允,并让臣许下誓言。”李渊诚惶诚恐,等待杨坚发话。
杨坚静静地坐着,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御书房内寂静无声,时间一分一秒地静静流逝。
“你做得很好!”沉默良久,杨坚开口说道。
“她一定是在怪朕,都怪朕不好,当年没能护着她,只是朕实在没想到,独孤出手竟如此狠辣,令朕措手不及。”
杨坚面色泛红,十八年前的那一幕幕,开始在脑海里浮现。
那是开元二年,隋皇杨坚初登大宝。
宫中虽有无数宫娥彩女,花团锦簇,杨坚却一直守着对独孤皇后的承诺,对宫中美人只是欣赏,从未打算要宠幸谁。
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在这种处处充满诱惑的环境下,能做到这一步,着实有些难得。
有一段时间,独孤皇后染了疾病,在玉萝宫中休养调理。
杨坚心中也有些烦心事,于是带了个小内侍,兀自去那各处宫院游走散心。
在?鹊楼下,来回踱步。又到临芳殿前,站了半晌。
一路上才人、世妇、婕妤、妃嫔,成群结队,妙笑含春。
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虽然都是锦装绣裹,玉映金围,然而承恩不在貌,桃花嫌红,李花怨白。
看了多时,没有任何一个美人儿,能走进杨坚的心里。
于是信步走到长春宫来。
这一日,春意盎然,红霞漫天。
池塘里的荷花刚刚冒出花苞,含苞待放。
也是天缘凑巧,隋皇见到一个豆蔻年华的宫装少女,正在小阁楼上卷着珠帘。
见到皇帝过来,少女慌忙把手上的玉钩放下,跪下磕头请问圣安,站起身来时:
身似杨柳轻舞,眉眼频动秋波。移步留馨香,斜倚锦屏风。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杨坚怦然心动,待要看得更真切,只见那少女生得花容月貌,千娇百媚,正是:
笑春风三尺花,骄白雪一团玉。
痴凝秋水为神,瘦认梨云是骨。
碧月充作明珰,轻烟剪成罗绮。
不须淡抹浓描,别是内家装束。
皇帝杨坚笑问道:“你是几时进宫的,怎么以前从未见过你来御前侍候?”
少女见皇帝问她,跪下回复道:“奴婢尉迟贞,是前朝大将军尉迟迥的孙女,因罪充入皇宫后,就被娘娘安排在此处,不许擅自出入,所以皇上才未曾见过奴婢。”
杨坚面色柔和地笑道:“你且起来,娘娘今日又不在,便是擅自出入也无妨。”
正说话时,近侍来请皇上回宫用膳。
杨坚此时心情大好:“朕就在这里吃吧!”
不多时,晚宴摆好,杨坚便让尉迟贞侍候着一起饮酒。
尉迟贞酒量本来就浅,因为杨坚十分怜爱,所以勉强喝了几杯,当晚杨坚就留在长春宫中过夜了。
次日杨坚早起去朝会,觉得身心畅爽,意满志得,对着少女捋须轻笑道:“今日才知道做皇帝的快活!”
只是这事要是让独孤知道了,又该如何是好?!
皇帝有些患得患失。
……
再说那独孤皇后,虽然有病,但她心里总觉得放心不下,便让心腹宫人暗中留意。
一早就有人来报知,皇上昨夜留宿长春宫这个消息。
独孤皇后听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了,带了几十个宫人,恶狠狠的赶了过来。
尉迟贞刚刚梳洗完毕,正在那里用药水检验手臂上的蜂黄,看退了多少。
突然看见皇后领着一大群宫人,蜂拥而来,吓得面如土色,心如小鹿乱跳,急忙跪倒在地。
独孤皇后闯入寝宫,脚还没站稳,气也未歇匀,便叫一众宫人将眼前的狐媚妖女拖了出去。
那些宫奴哪管尉迟贞柳腰纤弱,花貌娇羞,抓的抓头发,扯的扯裙带,活生生的拖到皇后面前来。
独孤皇后戟指骂道:“你这个妖奴,竟敢以狐媚伎俩,蛊惑圣心,乱我宫中规矩!”
尉迟贞战战兢兢,伏地而拜:“奴婢乃下贱之人,怎么会不知娘娘法度,一直以来都不敢奢望得到皇上宠幸?
是奴婢该死,没想到昨晚万岁爷,会突然到长春宫里用晚膳,喝醉了,就要在宫中留幸。
贱婢再三推却,万岁爷不肯听,没奈何只得顺从。这是万岁爷的意思,与贱婢无干,望娘娘哀怜免死。”
“你这个妖奴,昨夜快活吗?不知又如何装娇卖俏,哄骗那没廉耻的皇帝。今日却又花言巧语,你倒是推得干净!”
独孤皇后杏眼圆睁:“给我往死里打!”
尉迟贞浑身发抖,拼命叩头:“娘娘饶命!”
“万岁爷既然这般疼爱你,你就该求他饶命,为何昨夜不顾性命的受用,今日却来求我?
你这样的妖奴,我只是防疏了半日,就被你找到机会把皇帝哄骗到手。
今日就是将你打死,也是悔恨晚矣,不能泄我心头之恨!怎能又留下一个祸根,为心腹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