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怎么来了?”杨坚的精神有些萎靡不振,望着眼前正在倒酒的杨素。
“皇上啊!”杨素将面前的两只玉碗倒满,端了一碗递给杨坚:“我们都老了,再比不得从前,皇上须得保重龙体啊!”
“是啊,现在稍稍多坐一刻,便觉得腰酸背痛的。”杨坚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老腰说道。
“皇上是否还记得,当年咱们喝醉了,皇上便将玫瑰花瓣撒入装有桂花佳酿的酒缸之中,与将士们彻夜共饮,之后还与臣封藏了两坛。
讨伐尉迟迥之后,臣拿了一坛出来,皇上说这是自己喝过的酒中,最好喝的酒了。便把剩下的一坛赏赐给臣,臣一直舍不得喝。皇上当年还笑着叫它玫瑰女儿红来着。”
“啊!朕当然还记得,没想到国公还留着,唉!转眼二十年过去了,国公说得没错,老了,真的是老了。”
杨坚有些动情,举起玉碗,呷了一口:“好酒!这酒还是陈的香,越喝越有味道。”
“谁说不是呢!”杨素举杯附和道。
“太子之事,国公调查得怎么样了?”沉默半晌之后,杨坚问起太子的案子来。
“唉!臣问询过太子了,他没有认罪,只是一口咬定,有人陷害他,臣听太子之言,对陛下颇有怨怼之意。”
“简直不孝之至。事实都已摆在眼前,岂由他不认帐,朕看也没必要审了。”杨坚突然满面通红,咳嗽不止。
“皇上保重啊!”杨素连忙放下酒杯,为杨坚捶背顺气:
“皇上又何须惆怅?晋王殿下,便有皇上当年的风姿。……又是风华正茂,实乃治国良才,兼之运筹帷幕,能征善战,皇上觉得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广儿的能力确实出众,颇有朕当年的风采!”杨坚的脸色好了些,放下手中的酒杯:“国公为何叹气?”
“臣突然心有所感,肺腑之言,想要向皇上倾吐,不吐不快。”杨素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国公请讲!”杨坚面色诚恳:“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杨素躬身,对着杨坚揖首道:“当今太子,奢靡无度,荒淫无为,而晋王仁孝忠勇,更难能可贵的是,能为陛下分忧。太子与晋王,孰优孰劣,不言自明。
皇上何不考虑改立晋王为太子,这大隋江山,将更加稳固,对于万千庶民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功盖天地的大好事啊!”
“朕倒是早有此意,可是这太子之位,非同小可,也素有立长不立幼之说,国公啊,犯忌讳呀!”
杨坚叹息一声:“朝中大臣一定会拼死谏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事实已摆在眼前,若有谁再敢出来庇护太子,定是居心不良。
臣今日斗胆直谏,也是因为近日来,朝中文武百官对太子皆有微词啊!倘若明日由臣出面提议,相信朝中众臣无人不服,也可遂了皇上之愿。”杨素趁热打铁,一拜到底。
“国公请起!只是朕心中尚有疑虑。”杨坚伸手扶起杨素:“国公可否听说过一句谶言:天命三十七,但学二世终。凡事问因果,尽与苏亥同。国公觉得此谶语当作何解?”
杨素皱了皱眉头。
“二世终,是说我大隋与秦同寿,只有两世。苏亥同,以晋王为太子,不正应了秦之扶苏、胡亥之事迹吗?”杨坚忧心忡忡。
“谶言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皇上,臣觉得这是有心之人故意陷害晋王,其用心险恶,实难揣度,皇上切不可自误。
晋王天纵之才,太子阿斗之资,事实摆在眼前,还望皇上明断。”杨素极力劝说道。
“有国公这句话,朕心定矣!”杨坚似乎坚定了决心。其实他一直在试图说服自己,只是觉得心中总有一根刺,耿耿于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