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她微笑。
我五岁的时候就拜在她门下学习,是她的关门弟子,又因为哥哥出事,还在她家养了一段时间,所以在我心里她和家人没什么区别。老师在年轻的时候一直是灵士界的一个神话,一个人就能整全国的灵脉,但现在年纪大了,慢慢地把重心放在研究上,就把整灵脉这种事分给吴叔叔和其他人了。她大概在十年前加入了总督所,几乎是除了祁落和苏金木下权限最高的人。
老师的性格和吴叔叔有点像,都是淡然冷静,但是一旦被触到底线就完蛋了,只不过老师是天生是这样,而吴叔叔是被经历打磨成了现在的性格。也许我和这种性格的人很容易能相处好,再加上吴叔叔和父母的原因,老师一直都挺疼我的,只不过表现的形式大多数是借想我了为名骗我来做实验,每次都累死累活的。
“下飞机我就给您发信息了,您还没回我呢。”
“我又不像你似的天天看手机,只要我的仪器显示你们安全到了就行,”老师不以为意,越过我的肩膀往后面看,“江瞳吗?进来吧,我已经把结界关掉了。”
江瞳感觉激动的都快蹦起来了,冲上来就是一个鞠躬:“张老师您好!”
“好,”老师微笑着看她,“平安到了就好,别老是鞠躬。”
“好的好的,”江瞳点头,但看起来好像依旧很想鞠躬的样子,“谢谢张老师邀请我来,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好好表现什么,这次是请你来玩的,”老师笑着让我们进来,一边把门关上,“别想着努力的事了,好好放松一下。”
是我的错觉吗,老师什么时候说话那么大嗓门了?
江瞳兴奋的跟着老师参观了一下院子,一起吃了饭,最后又被老师按回房间休息,一边嘱咐她好好睡觉,明天七点之前不许起床。
我的房间和江瞳的连着,都是在老师房间的对面,在宅子里最安全的地方。我总是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出门溜达了一圈,老师的房间和书房都是黑的,我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和何悠然打了会电话便三心二意的睡下了。
老师是摆明了偏心,和江瞳说七点之前不许起床,结果六点就派符咒纸人把我叫醒,我打欠连天的吃完早饭立刻被她揪到实验室去了。我看着老师的实验笔记有我拳头那么厚,估计需要我的灵力的实验也至少得有几十个,我唉声叹气的,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开工了。我先做了五六个最基础的实验,一直趴在老师身边的灵献兰竹突然起身,在空气中嗅了嗅,又看向老师。
“嗯,去把她带过来吧。”老师说。
我把灵力注入到烧瓶里,又赶紧把瓶口塞上,看着里面的样本反应,最后变成了更细腻的碎渣。老师过来看了一眼,说:“可以了,放在那就行,我过两天再继续。”
我依言照办,刚想继续下一个实验,老师又说:“江瞳和你哥学习,磨合得怎么样?”
“挺好的,”我实话实说,“您昨天也看到了,这孩子还小,一身是劲,又肯吃苦,现在已经二级半了。”
“嗯,还行,”老师随便夸了一下,毕竟她标准很高,学生的标准更高,“愿意学是好事,就这一点比现在的大多数灵士都强太多了。”
“嗯,其实她作为地属性,天赋也不是那种特别好的,就是肯吃苦,”我说,我旁观了几次她的训练,又听了几次吴叔叔的分析,“但是我觉得继续保持下去,应该能过三级半,过了就可以学着整灵脉了。”
地属性的灵士断层比其他属性的都要严重,水火属性的灵士最多,总能挑出来好的,风属性的灵士最少,但是我还算年轻,所以老师它们也不是很着急。最麻烦的是地属性的,现在能整灵脉的最年轻的灵士就是吴叔叔,如果不趁着这几年多培养几个出来,等吴叔叔老了,灵脉几乎无人可整。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吴言应该也教她一些了,这样看来小阳这个学生收得不错,”老师话锋一转,“但是你们应该也听到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了吧?”
“……怎么可能没听到。”我苦笑了一下。江瞳哪儿都好,除了她的出身,她爸爸酗酒成性就不说了,灵力至今没过二级,根本做不了日常的工作,基本上靠江瞳养着,不出乱子就不错了。她妈妈再嫁以后并不想和她扯上关系,她还有个疯疯癫癫的奶奶。所以总有人讽刺江瞳和哥哥臭味相投,甚至话里话外的暗示江瞳以后也会走哥哥的老路。
“你能听到,江瞳必然也能听得到,尤其是他们小孩子爱上网,”老师皱眉,“回去你让吴言处理一下这件事,虽然是闲话,但也别让他们太嚣张了。”
“好,”我答应,“但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江瞳做出成绩来,虽然不能让那些人闭嘴,但能让他们心虚少说两句,我们还能有舆论优势。”
老师看了我一眼:“想的挺好,那你就和你哥商议一下,看看什么时候去做,好让大家都知道她的成绩。”
兰竹慢悠悠的爬出去了十几分钟,才慢悠悠的爬回来,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江瞳。她应该是刚吃完饭,站在门口好奇的打量这个足有大几十平米的实验室,好一会儿才发现我们:“张老师,姐姐。”
“吃完饭了?”老师招呼她过来坐,“来看会儿实验吧。”
“吃完了,麻烦张老师您费心准备了,红枣软糕真的很好吃,”她认真的说,乖巧的坐过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帮她记一下数据吧。”
“好。”
虽然老师昨天说过让她好好休息放松,但她依旧是对实验更感兴趣,陪我做了一上午实验,还不时的提问,下午则去参观了老师的花园,里面种的是各种各样的特殊花木,是老师独创的,能为整灵脉提供很大的帮助,晚饭以后则陪着兰竹玩了好一会。
相比来说我的一天用做实验三个字就可以概括,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晚上十点的时候我终于把所有实验做完了,老师来看我的时候我正瘫在桌子上打字,回何悠然和明焰的信息。何悠然大晚上的还在复习,看来他是真的很想拿满分做吴叔叔的学生。
“辛苦了。”
“老师……您知道我辛苦,明天能不能放我休息一天啊,”我装出一副虚弱的声音,“您看我今天一天多努力。”
“行了别装了,之前也没见你那么积极过,”老师坐到我旁边,“怎么,急着回去?”
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看出来了,但还是硬着头皮:“没有没有,我哪有什么事。主要是最近事情多,我怕我回去晚了,吴叔叔又会很忙。”
“哪有那么多事,最近又没什么大事,你哥又不是不干活,”老师哼了一声,“之前你不都待一周,现在就说只待四天了。”
“那不是您下周一要回总督所开会嘛,”我忍不住抗议,“还是您跟我说不用待那么久,下个月您还来青城。您要是真想我,我以后每个月都过来一趟就是。”
“好了好了,一点就炸,”老师笑着看我,“不用你来的那么勤,你来了,你在青城的男朋友怎么办?”
我一愣:“您知道了?”
“你一告诉吴言他就打电话给我了,怎么,还想瞒着我不成?”
“没没没,”我赶紧老实交代,“我这不是想就是等确定了再当面给您说,我这……”
“好了好了,”老师笑了,拍拍我的肩让我冷静,“紧张什么,你谈恋爱了我也高兴,而且吴言这段时间没什么动静,估计是对那个小男孩也没什么不满吧?”
老师和吴叔叔一样,不知道我之前随便谈恋爱玩玩的事,毕竟这种事给长辈说他们也理解不了,在老师的印象里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谈恋爱吧,而且还被她抓包了我因为谈恋爱急着回去,我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应该吧,”我回忆起吴叔叔对何悠然的态度,说是奇怪也不过分,但是这种事还是得让吴叔叔自己告诉老师,“谈着看看呗,就是最近事情多,老是往外跑,他可能……有点不高兴,所以我才急着回去。”
老师笑了,掰着手指数:“之前每年的年度报告可都是你去的,至少得一个星期,还有每年三次的讲座,四次的实验,更不要提你替吴言开的那些会,你想想你之前哪个月是能安安稳稳的在青城过的,怎么现在觉得老是往外跑了?”
老师这么一说我才回想起来,从我开始帮吴叔叔分担工作开始,每个月都得往外跑,但是在认识何悠然之前,我也没意识到我有多忙。
“不一样了,丫头,”老师看出了我的想法,“现在有人在等你了,自然和之前不一样了。”
我趴在桌子上,费劲的试图想出来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好像这个问题和我为什么喜欢上何悠然一样没有答案。我和老师一起锁上了实验室的门,又回到房间,思来想去还是给何悠然打了电话,他依旧是很快就接起:“晚晚!”
“还没睡啊,”我听见他的声音,总觉得安心了很多,“在复习吗?”
“对呀,我打算把吴老师教的课复习三遍,我就不信还能不让我满分了。”他听起来志在必得的样子。
“挺好的,祝你成功,”我说,“虽然我不太懂你们文科的复习方式,但是吴叔叔肯定能看到你的努力。”
“我也觉得,至少我的态度很端正。晚晚做完实验了吗?”
“刚做完,已经回房间了。”
“晚晚辛苦了,想我了没?”他笑着说。
我在昏暗的灯光下握着手机,听到他的话,几乎一下子就能想像出他的表情。我莫名其妙的笑了:“你有多想我?”
“很想很想,”他认真的说,“想每天都见到晚晚。”
“你多大了。”我笑他幼稚。
“比你小半岁,”他笑嘻嘻的说,“对吧姐姐?”
“别叫我姐姐。”我笑着说。
“为什么?”
外面和隔壁都没什么动静,我压低声音凑近话筒:“因为只能在床上叫。”
对面安静了好一会,何悠然下一句话说的有点咬牙切齿:“晚晚,你故意的。”
我在憋笑憋的都有些发抖,何悠然还在孜孜不倦的控诉我的行为,他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温暖的、有力的充满了整个房间。
“何悠然。”我出声打断他。
“哎。”
“你会等我吧?”我问,“等到我回家的时候,你还会等着我对吧?”
我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但何悠然并没有在意,依旧温柔的回答我:“会呀晚晚,我会一直等你的,不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