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瑞斯小口抿着酒液,同情地看着白瑾,不灭之火与月酿一样都是永恒要塞中的特产,而从未经历过的新人们总会大大咧咧地一口闷,尤其是有伊泽的误导在前,只有在下肚后才会知道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尝试的。
白瑾张开嘴,吐出了长长的一道白气,浓烈的酒味铺满了整个房间,他的面色依旧赤红,但眼睛却明亮好似晨星。
伊泽竖起大拇指:“好本事!这酒可不是一般人能压住的!好比你身边的那位,待了三年还是学不会喝好东西!”
被点名的科瑞斯一点争口气的想法也无,他将酒杯放下,静静地消化着肚子里的酒液。
“你看见尼塞一直拿着的那个水袋了吗?那里面装的可都是这种酒!不过我可不认可他的做法,他已经不是在品尝美酒了,而是在用不灭之火提醒自己还活着,简直是暴殄天物!”
原来那个水袋里装的都是这么烈酒吗?白瑾心想那尼塞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可真是难得,仅仅一口下肚,他就有一种想要发泄的欲望,身体里的火在灼烧着他逼迫着他。
“但是要我说吗,他落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周守是他的引路人,又不是他的保姆,自然没有照顾他一生一世的必要,只可惜,他钻了牛角尖,当年惊才艳艳的白骑士到了现在都没有突破天之境,一辈子将自己关在了笼子里。”
白瑾静静地听着伊泽的话,偶尔抿下一口不知谁倒满的烈酒。
尼塞曾经也不是现在这个颓唐又暴躁的模样,在十五年前,他还是一个外号为“白骑士”的天之骄子,从白羽学院来到了永恒要塞,并与同队的周守成为了好友。
那时的白骑士谦逊好学,几乎成为了老大哥周守的小跟班,总是形影不离地跟在周守身后。
“周守当时就已经很混蛋了,简直是巡游者中的异类,所有人都在痛苦地煎熬的时候,他惹是生非、寻欢作乐,比安苏和本着最纨绔的贵族子弟还是纨绔!唯独对尼塞这个小老弟,是真的没话说。”
巡游者的生活是痛苦的,每一次任务都是对灵魂的一次拷问,而任务间歇期,则是无尽的折磨与忏悔。在这种生活下,周守成为了尼塞唯一的那道光。
只可惜,光终究会消失,就像白昼终究转为黑夜。
随着护教战争的爆发,周守被抽调进了白羽骑士团的派遣部队里,加入了那场并不正义的战争中,而尼塞,则是留在了要塞里,继续着没有尽头的巡游者生活。
有的人在等待着,却始终等不来那道唯一的光归来,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一个消息,名为周守的白羽骑士留在了骑士团的后备学院中任教,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感情是一种复杂的东西,喜爱会转变成痛恨,就像尼塞一样,被他视作兄长的人背叛了他、抛弃了他,将他留在了监牢里。
所有的仰慕都成为了无尽的恨意,在这股恨意的驱使下,尼塞没有选择离开永恒要塞,而是主动留下,但曾经那个待人友善、温和有礼的白骑士死去了。
“从此只有嗜血者尼塞。”
白瑾大致明白了尼塞与周守的恩怨,总之,这是一个令人感叹的被抛弃者黑化的故事,如果周守或者尼塞其中一人是女性的话,那么这个故事恐怕就更加通俗易懂了。他只知道周守混蛋的一面,没想到当年的周守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一个好大哥?还真是令人惊讶!
只是,嗜血者?要塞里的外号就没有一个正常点的吗?按理说,称号不应该是吟游诗人口中那些能令人一听便生出敬佩之情的东西吗?嗜血者,还有之前的断头鬼,这永恒要塞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连称号都给人一种反派的感觉。
“即使是在巡游者内部,大多数人也觉得他做的太过了,他对于杀戮根本毫无愧疚,反而乐在其中,乃至将其变成了作乐的手段之一。”
科瑞斯说着面上的愠色愈发浓重,他紧紧攥着酒杯,不顾白瑾的警示,一口喝光了杯中的烈酒,仅仅在一秒后,他就猛烈地咳嗽起来,几乎要把嗓子给咳出来。
“甚至有传言说,他在蒙山中秘密猎杀着其他巡游者,但始终没有证据。”
“嘿!我可什么都没有听见!”伊泽展开双手,大声说道:“你应该狠狠地给他一拳,我怀疑科瑞斯是不是一杯酒下肚喝醉了,没有证据的事可千万不能乱说,尤其是这种事,造谣的话会被执法骑士们查物资储备的。”
“醉个屁!才这点酒!”科瑞斯像只被煮熟的龙虾一样,整张脸都泛红,他迫不及待地给自己满上:“尼塞就是个混蛋!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