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芬警告性地瞪了不守规矩的提里奥乌斯一眼后,认真地收拾了一下心情与神情,敲响了面前的门扉,一连三下,清脆的敲门声如同钟鸣,在在场诸人的心中响起,一时间,连世界都安静了。
明明只有数秒,却像一个世纪般漫长,世界没有杂音,直到屋内传出一道悦耳的女声:“进来吧。”
那道女声如清泉流水般悦耳,使人一听便为之倾倒。
听见这道声音的提里奥乌斯身形一动,托尔芬却冷冷说道:“神女大人叫的不是你。”
稳住身形的一瞬间,提里奥乌斯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道嫉恨。
来自东方的光随着门扉的打开照进了屋内,在光线的尽头,阴影的边界中,一个女子静静地跪坐着,她的前方没有神像,她却仿佛正在祈祷与忏悔。
托尔芬带着白瑾和鲁尔哈根走进屋内,门扉又突然阖上,将白瑾吓了一跳。
但屋内并未陷入黑暗,那些光透过门窗中的剪纸射进屋内,并不猛烈,却带来了朦胧的光明。
神女穿着宽大的裙装,黑发如瀑布般垂下,掩饰不住那纤细的腰肢。
她没有回头的意思,端坐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塑。
恍然间,白瑾有一种感觉,不是神女在拜见神像,而是他们在拜见神女。
装神弄鬼!白瑾在心里不屑地说道,为自己刚才心里升起的想法感到愧疚。
托尔芬没有再往前靠近,而是就在原地盘坐,语气恭敬:“神女大人,阿诺发现了两个从外界来的人,我将他们带到了村子里。”
不知为何,白瑾的心突然之间就像被一根线掉了起来,他等待着神女的回答,仿佛那会决定他的命运一样。
神女直起了腰肢,轻柔的话音中带有一丝冷漠:“我知道了,托尔芬,他们可以在约因特村暂住,现在还请你先出去,我有些事想要问问这两位外界人。”
门扉再次打开,光笼罩住了白瑾和鲁尔哈根,但很快,又被隔绝。
这时,神女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身来,她的体态纤细柔美,不高的身躯带着一丝因为神秘而产生的威严。
她转过身,面上戴着一层面纱,只露出了一双眼波流转的巧目以及光滑白洁的额头,在眉心处,杵着一个朱点,更添了一份美丽。
面纱遮住了神女的下半张脸,却遮不住她的声音:“这里很少有人族到来,更多的是兽人,以前是精灵,更久以前是地精和半身人再往前推,那就更多了,你们两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人族的统治也被推翻了吗?”
“或许,我也要在你们的族名之前加上一个修饰词?比如维库人?”
一本正经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在嘲讽,偏偏白瑾听出了隐藏在声音中的那一份揶揄的喜悦,这位神女似乎在开一个只有她自己能听懂的玩笑。
鲁尔哈根行了一个抚胸礼:“神女大人,我们是来自永恒要塞的人族骑士,光明之神庇佑的人族世界依旧伫立,而且会像永恒的光一样直至世界的尽头,我们之所以会闯入此地,是因为在战争中迷了路,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
“外界又爆发战争了吗?”
“战争从未停歇。”鲁尔哈根答道。
只要黑暗种族没有放弃冲出蒙山重归世界的想法,只要人族还有力量看顾永恒要塞,这场争夺生存土地的战争就永远不会结束,哪怕抵达第三个千年,哪怕万年永世。
战争绝不会停歇。
神女道:“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处呢?就像村子里那样,不同的种族,有着不同的身体特征,但说的却是同一种语言,有着同样的血肉之躯。”
回想起约因特村村民之间相处融洽、其乐融融的画面,白瑾承认,这的确很有吸引力,光平等地落在每一个人头上,为大家带去温暖,不再需要冒着危险与别人厮杀,更不用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将屠刀对准妇孺。
但那是不可能的,一个小村庄无法代表整个世界。
“因为外貌的不同就是划分群体的第一步,不同的群体就会有不同的利益,而利益之间,往往是无法共存和调和的,无论是谁,都会本能地渴求更多,永不满足。”
神女有意反驳白瑾:“但这个世界很大,它容得下所有人。”
白瑾道:“可它还不够大,因为它不会增长。”
神女突然捂着嘴笑了起来,笑声在屋内传开,像是一串悦耳的银铃,等她止住笑声,说道:“你们两倒是能言善辩,让我想起了一些朋友,一张嘴就是天理人性,说的人心烦意乱,没一点向好的东西。”
“说一点能令人开心的事吧,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