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被这些杂乱脚步弄得心烦意乱时,身后突然被人用竹棍打了一下,她忙转身打去却又没了踪迹,之后胳膊又被竹棍敲了一下,可等她转过去时,又没了人影。
这一夜下来,沈玉舒不知挨了多少棍,直到顾曦延屏退侍卫走上前,气急败坏的扯开她眼睛上的黑布条。
火把的光线突然刺来,让沈玉舒的眼睛刺痛不已,不想顾曦延拿着竹棍用力的敲了她脊背一棍子,直敲得她跪倒在他面前。
顾曦延见她吃痛,蹲下身来抓着她的肩膀强行让她抬头与他对视。沈玉舒见他怒目圆睁,心里感到了恐惧。
他见她红着眼眶,反而一点情面也不留的道:“如此还想报仇,我看你是做梦!心不静,做什么都是枉然!”说罢,他一把推开她转身回了茅草屋。
沈玉舒委屈的盯着顾曦延的背影,泪无声的滑落。
她心不静,如何能辨别那细微的声响,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心真的静下来……
沈玉舒步履蹒跚的回到自己的茅草屋里,脊背上的疼痛感也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传来,她痛的趴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大声哭了起来。
忽然一人上前轻轻扯了扯她的被子道:“别哭了,都会好起来的,我来给你上药。”
沈玉舒一听是昨晚那个女孩,便将头从被子探出来泪眼朦胧的望着她的面具道:“谢谢你。”
她听言倒是一笑,“我还从来没见过主子如此心急的训练手下,你还是第一个,所以还是忍着点吧,等你习惯了这样的训练方式,就不会觉得烦了。”
沈玉舒不禁委屈道:“我又不是个木头,我也是有感情的,也会心烦意乱啊,他为什么那么狠。”就像那些可怕的不苟言笑的教导主任,只会挥舞教鞭骂学生太笨。
女孩儿叹了口气,走到沈玉舒身后将她的衣物退下来,一边上药一边道:“我从认识主子时他就是这般了,他对我们都很严厉,为的就是让我们能更优秀,这样才有机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活下来。”
沈玉舒听着她的话道:“任务?”
女孩儿点了点头,“是啊,烟雨楼里的人,除了一部分负责搜集情报外,还有一部分人则会承接一些江湖上的刺杀任务。你难道不知道,主子或者荣楠没有跟你说过吗?”
沈玉舒摇了摇头,女孩儿便停下手中的动作惊异道:“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呢?”
沈玉舒有些不好意思的回身望着她眨了眨眼睛,她见她如此,只好道:“哎,算了。”
沈玉舒细细观察这女孩儿投在地上的一抹剪影,见她身形瘦小,不由好奇道:“你今年多大了?”
她淡淡回答,“十四。”
沈玉舒转身惊讶的望着她,“才十四岁?”
她点了点头,看着她,“有什么问题吗?”
沈玉舒困惑道:“你那么小,怎么就跟着顾曦延做这些事情呢?”
她一边帮沈玉舒把衣服穿好,一边道:“我从小是个孤儿,被叔叔卖到窑子里去抵赌债,当时慕容夫人路过见我可伶便把我领回了家。慕容夫人死后,顾府的下人又把我卖了,我无处可去,二公子便教我功夫留我进了烟雨楼。”
沈玉舒心下歉然道:“对不起我不知你是这样的遭遇。”
女孩儿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没什么,我早都习惯了,待在烟雨楼里也是我自愿的,那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受过二公子的恩惠或者慕容夫人的恩惠。”
沈玉舒整理好衣服望着她道:“那你倒是可以做我的妹妹了。”
她笑着道:“真的吗?”忽然她原本兴奋的半张脸突然神色黯淡,“还是算了,等二公子同意了再说吧,我只是不想输了那场赌局。”
沈玉舒听罢也不再说什么,原以为她会一声不响的离开,不想她走到门边后突然又折了回来,拉着她的手道:“我虽然不能明着叫你姐姐,可我还是把你当姐姐的,所以有件事情我还是得告诉你。”
沈玉舒疑惑道:“何事?”
她隔着面具抿唇低眸纠结了一会儿,才张口道:“主子今日给我们下了命令,以后训练你的事情都由他亲自来,所以你今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你自己得有个思想准备啊。”
沈玉舒一听,心凉了大半截正想问她那个凶狠的顾曦延会如何训练时,她却早已飞奔出房门,消失不见。
第二日晚用过晚饭,沈玉舒偷偷瞄着顾曦延的表情,想着他会如何训练自己,可是他却神色如常的吃饭,练功,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此时早已如坐针毡。
沈玉舒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房间,忽然看到床边的古筝,想,既然这件事情无法避免,那便学着去承受就好,反正跟着顾曦延能学到很多东西。
正所谓严师出高徒,她怎能轻易服输让顾曦延笑话。
于是她慢慢收起仓皇的心思,坐在琴边弹奏了起来,琴弦波动反而让她躁动的心有了一丝安慰,一曲弹罢,她正回味曲中奥妙,荣楠却已站在门口望着道:“姑娘,公子让你去练武场找他。”
该来的还是来了,沈玉舒起身冲荣楠笑了笑便径直的向练武场走去。
沈玉舒借着月光盯着场中舞剑的顾曦延,他动作挥洒自如,如人剑合一已臻化境,沈玉舒不过看了几眼便已看的痴了。不想就在她出神间,顾曦延忽然执剑向她袭来。
沈玉舒躲闪不及,只好提气向后退去。
顾曦延见状收了剑,一把将她抓进武场里道:“这就想逃?”
沈玉舒没好气道:“你拿剑指着我,我不后退难道迎面撞上去送死吗?”
话音落,沈玉舒才注意到,武场之中围着一圈胳膊粗细的竹板,顾曦延见她看到了周围的景象便道:“我想了想,用其他人来训练你太早,今日我们玩个游戏。”
沈玉舒好奇道:“什么游戏,二公子何时有这个雅兴了?”
顾曦延并没有接沈玉舒的问题,而是道:“京都妓馆中,常有客人击花鼓让舞女蒙着眼去敲打客人所击的那一面鼓,这种游戏被称作“戏花鼓”。如今我们改一改,这里有一圈竹板,按照树木之间的距离,绑在树干上。你以竹棍为刀,我用石子掷出去,敲到哪一片竹板,你就用手里的竹棍去打那一片竹板就好,我们先从距离与你较近,你伸手够得到的竹板开始练习。”
沈玉舒听他如此耐心的讲解,心中一暖望着他道:“谢谢你。”
顾曦延骤然听她这样说,面色有些许尴尬,但却依旧冷冰冰道:“我只是不想身边的人都是废物罢了。”这句话让沈玉舒本来感激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可她还是听话的从腰间拿出准备好的黑色缎带,走到他指定的一圈距离较近的树旁边,将眼睛蒙了起来。
顾曦延见她做好准备便道了一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