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舒看着梅园的花开花败却不见顾曦延来见她,心中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她昏迷之前,顾曦延入宫理由是文灵轩军情告急,那文灵轩会不会出什么危险。还有小朗,也不知她失踪了这么久,他在黄首良那里乖不乖。
就在沈玉舒的思绪一片混乱时雪莹已悄然立于身后道:“舒儿姐,明日是八月十五了。”
沈玉舒目光发怔,她不知不觉竟已在梅园呆了近两个月,此时她早已没了耐心,“雪莹你可帮我打听到将军府的消息了,小朗怎么样了?”
“姐姐不用担心,当日我已经按你说的地方派人去将小朗保护起来了,烟雨楼的人在,小朗不会有事的。”雪莹宽慰沈玉舒道。
“保护起来?”沈玉舒总觉得这个词有另外一层意思,她不禁央求雪莹,“雪莹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雪莹乖巧的点了点头,“只要雪莹能办到的一定帮你办到。”
“明日八月十五,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我的孩子,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们母子见一面?”沈玉舒有些无奈又有些惆怅道。
雪莹闻声面露难色,“这个……我尽量吧。”
“是不是王爷有什么吩咐?”沈玉舒见她表情为难问道。
“不是,只是小公子所在的地方不是我负责的,所以问起人来比较麻烦,明日有没有结果我现在也不能保证。”雪莹有些为难道。
沈玉舒听罢恳求道:“雪莹,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不论如何拜托你了。”
雪莹忙安慰沈玉舒道:“姐姐放心,我既然答应你了,一定会尽力做到。”
沈玉舒看着雪莹圆圆的脸庞,只得说服自己将心放下来,至少顾曦延的烟雨楼不会伤害小朗。
沈玉舒想通此节,深呼了一口气将目光转移到屋檐外的梨树上,她缓缓来到树下伸手触摸着繁茂的梨树仰望枝头遮天的绿幕。
这梅园她也曾来过一次,说是叫梅园其实里面只有几株梅花树,其余大部分的都是梨树,如今正值夏季,梨树茂密近乎将一座院子遮的只剩下院子中心的一点阳光。她望着这参天的梨树,心中无限惆怅,这梅园她该如何才能逃的出去……
“你的摸样,我真的不敢再确定你就是妍妍。”顾曦延低沉的声音从沈玉舒身后传来,沈玉舒心头一惊猛然转身,雪莹已经不知去向。身后只有顾曦延一袭月蓝色素衣,立于她三步远,正用一种她从未看到过的神情注视着她,似乎还有一丝难掩的悸动。
沈玉舒发愣的看着他,他却以向她走来。
她回神退后几步,警惕道:“王爷这样悄无声息出现在我身后,所为何意?”
“我来看看你,外界父皇耳目众多,我担心他会再抓了你!”顾曦延面色因沈玉舒的举动闪现出一丝不悦。
沈玉舒哂笑,“你为我用了焕颜术,谁又能认出我就是沈玉舒?我杀了顾曦月,如今又被顾德所不容,你为何还要救我?”说着,眼泪已布满的眼眶。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对她的亏欠弥补,还是又要用她去做什么不可告人的诱饵。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不许你去。你可知现如今永州兵荒马乱,你去了等于去送死!”顾曦延突然抓着沈玉舒的肩膀盯着她,像是要从她这里得到一种回应。
沈玉舒胳膊被捏的生疼,想掰开他的手,但顾曦延突然用力搂住她,唇就毫无预兆的压了下来,带着一丝干涩又那样的狠,附着在她的唇畔上。
沈玉舒想要挣脱却不想被他压住后脑,无法反抗。
沈玉舒忍无可忍,无计可施一口咬上了他的唇瓣,“嘶!”他吃痛这才松开她,抬手擦拭唇上的血迹随即盯着她不发一语。
“你难道又想对我用强吗?”沈玉舒愤恨的盯着他道。
顾曦延双眸陡然一沉,“妍妍,那日之事是我不对,我也说过会娶你,只是你不声不响的就走了,后来又突然出现在将军府,你让我如何不疑,如何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王爷说的当真好笑,当日若不是灵轩照顾我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如今我和他两情相悦,他现在有难我不能不去找他!”沈玉舒激动,胸口不断的起伏不定,引发旧伤呼吸困难,下意识捂上胸口蹙眉喘息。
顾曦延见沈玉舒神色决绝,心口微痛上前一步,想要再次抚上她的双臂,可是想了想抬起的手却又讪讪的放了下来,垂在了衣边,“妍妍,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伤害过你,你别这样好吗?我如今为你换了容颜,你可以安心呆在这里,我答应过灵轩不让你有事,永州你不能去。我也知道你想见小朗,明日我就让人送来,你们母子就呆在这里安心等待,明日我便会离开京城北上永州,你放心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等战事结束,我自会让你们团圆。”
“还请王爷放我离开梅园!”沈玉舒看着顾曦延的目光坚决道,她再也不想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眼前这个人身上,她不想让自己再失望再痛苦。
“离开这里?难道你真的爱上了文灵轩?!”他目中寒光乍现上前一步将她逼至树干上,让沈玉舒也为之一寒。
沈玉舒目光闪烁,泪水早已滑落,道:“爱上了又如何,难不成你换了我的容颜,还能换的了我的心?!”
顾曦延一怔凝望着沈玉舒的双眸,眼神中闪过显而易见的痛苦之色,“妍妍,你真的变了!”
“变的何止是我,你不也一样吗?你以为你和武玢儿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心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所有的肮脏与不堪全都一瞬间涌现了出来。
“怎么?不相信吗,若不是你的好王妃日日希望与你有个孩子为顾家延续香火,求人求到我这里来,我又怎么会给她催情的药物,让你迷失心智,她又怎么会有了你的孩子?”沈玉舒故意道。
“你胡说什么!”顾曦延怒吼一声不可置信的退了一步。
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沾满了衣襟,刺得脸上冰凉一片,沈玉舒擦去脸上的泪水嘴角浮上讥笑,“当日,是我给了她迷情香。”既然已经如此,不如让那些不堪与肮脏流个干净。
“这些……我知道。”顾曦延缓缓背过身去跟沈玉舒说。
“你都知道?你根本不知道!那些年我有多么爱你,为了你做了多少努力。”沈玉舒缓步走到他身边,望着他的直挺的脊背。曾经她也以为这副肩膀可以给她一个依靠,可是后来才发现人生中有太多的风雨是他给予她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对你着了魔,你的笑你的怒,我都那么喜欢。为了你的一句话,我可彻夜彻夜的在林子里练刀法。为了你的一句赞美,我可以将自己根本不喜欢的《论语》倒背如流。可你呢?”
沈玉舒来他身前,望着他不可置信的目光继续道:“二公子,舒儿不是个玩偶,你高兴了哄哄,不高兴了就把我推到一边。我努力,努力要与你并驾齐驱比肩而立,却眼睁睁的看着你与武悠儿定亲,之后又娶了她的姐姐。我不断地说服自己,你是有原因的,你心里是不会背叛悠儿的,可顾曦延,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我仿佛被你抛在了九霄云外,你不理我,我就自己找事情做,填补那些年心中的惶恐。我害怕有一天自己没用了,你就会不要我,弃我如敝履。我每天都害怕你不理我,害怕你不开心,可是还会因为自己的性格惹你生气。为了你我变成一个将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的人,就像是刺猬没了刺,只想让你能舒服的抚摸一下,可是你却不要我了,不要浑身只剩下血肉模糊一片的我了。”沈玉舒哭泣道,顾曦延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她听着她的话,不发一语。
沈玉舒见状擦了一把眼泪,忽而露出一抹凄苦的笑意,“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有多傻,所以我很早以前就放弃了。顾曦延,爱你真的是我到这个世上做的最痛苦最艰难的事,所以我不爱了。”说罢,转身便向梨树旁的小道上走去。
隐藏了这么多年的情感,今天就让它全部结束吧。如今她有孩子,有文灵轩,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这就足够了。
只是没想沈玉舒还没走出几步,竟被顾曦延一把扯回怀中,她挣扎却看到他受伤的眼神,于是她停下挣扎望着他自嘲道:“二公子,是想笑话我吗,笑话我的不自量力,笑话我曾经的痴心妄想?”
顾曦延一点点靠近,直到彼此鼻尖触碰,他才停下,他的气息缓缓吐出印在她的面颊上,温温热热的,让沈玉舒原本的心锁突然有了缝隙,“妍妍,我心里的那个人从来没变过,一直都是你。你可知我对你的爱一点也不比你的少?”
沈玉舒身体僵直慌乱的听着他的这句话,闭着眼睛眼泪夺眶而出,她摇着头道:“顾曦延,事到如今你又何必骗我。”
顾曦延望着她的眉眼,目光难得转为柔情,“我以为,你懂。只是没想到你什么都不懂。”说完竟是轻轻的又吻上了她的唇,这一次他没有了方才的霸道,只是轻轻的试探着她的唇畔。
沈玉舒望着他,感受着他唇瓣间的温柔,心也不听话的软了下来。原来,有些人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终究还是逃不了。这一刻,她放纵自己回应着他的吻。不想他突然将她横抱起来,转身进了房间。
顾曦延压在沈玉舒的身上,吻从未间断,先是唇然后是额头鼻尖,直到他轻吻到沈玉舒的脖颈时,沈玉舒感受到了身体所传来的燥热心里乱作一团,似乎记忆也出现了错乱。他像是感受到了她身体的从僵持转为放松,心中欢喜更用力的吻了下去,手也下意识探入了她的衣襟,将她的外衣退去,双手游走在她的肌肤之间一路向下随即就要去解她的腰带。
她睁大双眼,望着顾曦延迷离的眼神,一把将他推开,将衣服披在身上躲向床角。
顾曦延此刻也恢复了理智见状想要上前,却被沈玉舒阻止,她带着哭腔,不敢再看,只是不住的挥动的双手,“我求求你,离开。”
顾曦延的想要抚上她肩头的手在空中一滞,“妍妍,只要你愿意,我可以……”
“够了!”沈玉舒打断顾曦延的话语,她看着他哭了起来,“我已经是灵轩的未婚妻,我不能对不起他。你走吧,也请你放过我吧……”
顾曦延闻言神色一冷,跨步上床一把将她拎起来,恨道:“放过你?搅混一池春水,闯入我心尖的人是你,如今你说走就走的还是你,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你爱我,便一辈子只能爱我一个人!你若是敢爱上文灵轩,就让他去死!”
沈玉舒从未想过顾曦延在感情上如此霸道,满脸泪痕颓然开口,“随你的便吧,我累了,我只想有个家,有个可以一辈子都不用挪窝的地方,一直呆到死。”
话闭,沈玉舒缓缓抽出顾曦延紧握的双臂,下了床向屋外行去,边走边将耳后的银针依依拔出,“顾曦延,我说过我们两不相欠了。”耳中顿时一阵轰鸣,却听到大步赶来的顾曦延唤她道:“妍妍,你做什么,不可!”
只是他的话,说的太晚,沈玉舒已经一头栽了下去,这一栽便是五日。
恍惚间沈玉舒听见孩子的哭喊声听到顾曦延在唤她,她想要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她能感觉是小朗在哭,却使不出任何力气,在昏迷中挣扎了许久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