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宁望着沉睡的沈玉舒,双手在袖中握紧了拳头,只听一旁一个稚嫩的女声由远及近道:“爹,就算你现在把骨头都捏碎了,我们还是不能杀她!”
沈致宁回身望着徐徐走来的女儿道:“我知道,你快些来做你该做的事。”
女孩儿走到沈致宁身旁,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回身又向四周看了看道:“这凤岐山中的山洞经我们这样一遮掩,就算是顾曦延来了也不会发现,所以您不用着急。”
沈致宁听罢道:“我只是担心,你离开京都太久会被人怀疑。
女孩儿轻视的笑了一声不再说话,而是回头俯身查探沈玉舒的情况,只见她呼吸沉稳,丝毫没有任何清醒的痕迹。
许久之后才起身道:“爹,她如今身上的无忧散和忘情散的毒已经被那个疯老头解了,而且被封的穴道也已被解开,只怕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回想起从前的种种,你们做什么只怕要快。”
沈致宁一听焦急的走到女儿身边道:“你可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她任我们摆布?”
女孩儿自信道:“任人摆布只怕太过明显,顾曦延也会怀疑,所以我们要做就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阳日大神曾经教过我一招名叫摄魂术的巫术,若是配合复颜蛊,我们便可以不费力的封住她的意识,阻止她在短时间内想起过去,在沈玉舒们需要的时候我们再以摄魂术操纵她的行为,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沈致宁兴奋不已道:“好孩子,这办法真是极好!”
女孩儿笑了笑从腰间的一个小瓷瓶中倒出一只通体透白的爬虫,又用另一只手将沈玉舒的手腕翻开,道:“爹,你用小刀在她手腕上割一个小口,我将复颜蛊虫放进去,前些日子我已经用蛊虫喜食的药物涂抹在了她的脸上,如今蛊虫只要闻到带药物气息的血液便会自行爬进去。”
沈致宁一听立刻抽出袖中的匕首,在沈玉舒的右手腕上割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刀口,鲜血便顺着刀口缓缓地的流了出来,只见方才还在女儿手中爬虫,忽然支起身体在空中闻了闻,便向着沈玉舒的手腕伤口处爬去,不一会儿便钻进了沈玉舒的手腕皮下。方才还在滴血的刀口在蛊虫爬进去不一会儿,便迅速的愈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沈致宁看着这一幕震惊不已,一旁的女儿却像是理所应当一般,对着沈玉舒道:“复颜蛊若是单独使用,只会让人身体上的一些疤痕慢慢消退,可是随着疤痕的消退,人也会逐渐死去。若是再加上摄魂术,复颜蛊便会变成摄魂蛊,被下蛊的人便如一个傀儡一般,只要我们想让她死,她便可以乖乖的拿起刀捅在自己的胸口。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杀了顾曦延,如何杀了你自己!”
女孩儿看了看尚在昏迷的沈玉舒后,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随后道:“她还会沉睡一段时间,我们不必一直守在这里。”
沈致宁听罢,点头赞同道:“这样一来,你便回京都去吧!”
女孩儿点了点头,忽然皱眉对着沈致宁道:“爹,你那样相信那个人,你确定他会与我们联手杀了顾曦延?”
沈致宁听罢也皱眉道:“如今我们还有别的什么好法子吗,只能如此走一步看一步了。”
女孩儿忧虑道:“依我看他不是那种可以轻而易举就跟我们交心的人,只怕是拿我们当做挡箭牌而已。爹,你可要想清楚,若是此事败露,我们仅剩玉龙人都会因此而丧命!”
沈致宁忽然不耐烦道:“这我自然知晓,你且先回去管好你自己的事,其余的我自有法子!”
女孩儿听罢,只好又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山洞。
沈致宁望着女儿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烦躁,他不是不知道那人不可信但如今又不可不信,自己早已在那人救下自己与女儿时就已是个活死人罢了,如今只要能为妻子报仇,就算是被人当做棋子也心甘情愿。只是沈致宁却不知他千不该万不该将自己的独生女儿牵连其中。
沈致宁正想着,一旁传出一个枯涩的男声道:“没想到这丫头小小年纪倒是想的通透,沈致宁,只怕你这女儿再大一点就要超过你了。”说着从黑暗中走出一个身影,缓慢的向沈致宁走去。
沈致宁闻声转头望去,那人的面目一半隐在黑色的面具之中,一半露在外。
沈致宁道:“那又如何,只要她能超过我,也不枉我养育她一场。”
那人走上前观察着昏迷的沈玉舒道:“那丫头的法子,真有那么神?”
沈致宁道:“信不信由你,我们该做的已经做了,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那人阴笑一声,伸手轻轻划过沈玉舒光滑的面颊道:“我答应的自然会做到。”言语之间却透着轻蔑,沈致宁也听出了他的语气,忽然手执长剑抵住那人的咽喉道:“你!”
那人哼哼一笑,伸出两只修长的手指挡开沈致宁的剑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怎么,如今就想杀了我?”
沈致宁怒道:“我们为你付出了多少你应该知道,就乔二一人便杀了我十人,更别说顾曦延当年为了救沈玉舒所杀的人!就连与你长相厮守的姬妾,你都可以毫不眨眼的送予他人,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那人摇摇头道:“沈致宁啊沈致宁,你既然已经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只能与我联手。既然已经联手,又何苦怀疑你的盟友,我劝你还是好好看着沈玉舒,免得她多生事端。等到了京都,我自然有办法让你们报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不过才几年光景,你难道就坚持不住了吗?”
沈致宁犹豫的将剑收回去,盯着那人道:“只望你言而有信!”
那人见沈致宁收了剑,笑道:“这是自然。”
顾曦延自从回到京都,一直在周旋于何种各样的政务之中,只得偶尔在沈玉舒的信函之中才能得到片刻的欢愉。当年顾德不顾一切的夺得帝位,国库空虚虽然在顾德的手里有所改善,可到了顾曦延手里仍是有一半的空虚。
他担心这样长此以往,只怕边关将士抱怨增多,就连朝中官员也会倒向另一边。可是他短时间内又如何能凑的出那么多的粮饷?很多大臣都建议他增加赋税来减缓军饷之压,他思虑了许久还是拒绝了这个看似可以解决一切的提议,以民养兵本就增加了百姓的生计负担,若是在这时增加赋税,只怕不久陈国便会怨声四起。
陈国好不容易从六年的战火中缓过点元气,说什么都不能再此时增加赋税。究竟该如何做,这个难题一直困扰着顾曦延。
就在顾曦延对着边关催军饷的折子发愁时,常盛忽然走进道:“陛下,夜已深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顾曦延这才放下朱笔,揉了揉酸痛的眉心道:“什么时辰了?”
常盛回身瞧了瞧一旁的滴漏,道:“回皇上已经快二更了。”
顾曦延睁眼道:“有信来吗?”
常盛有些歉然的摇头道:“还没呢,想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一日。皇上,还是先歇息吧,说不定醒了信就来了。”
顾曦延想想便起身向刚修整好的凤雎宫行去,这里是他仿照烟雨楼中沈玉舒所居住的问君阁布置。这里一布置好,他便就此睡在这里,只盼着她能早日进宫。
顾曦延走到凤雎宫时,内心却又不停的思索了起来,到底要用一个什么方式和理由,瞒过其他人将她接进宫来,倒是个难题。
不想就在此时,身后传来武玢儿的声音道:“陛下,一人独居这宫中,究竟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