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守在洞口跟进来的侍卫,便都依言迅速向外退去,而他们几人也扶着虚弱的樊城向洞外奔去。
只是,身后风声渐起,已有不明物体向他们奔来的声音,沈玉舒不由看了顾曦延一眼,这次她不能再让他有任何意外,于是她慌忙松开手,转身挥刀。火把晃动的光影里有一团黑影,如十岁孩童向她扑来赤手扭断了她手中的刀。
顾曦延还未反应过来,转身看去,却见沈玉舒已坐在一堆死人身上,灰白色的棉袄上尽是血迹,目光惊恐的看着他。
他正想上前,却见她背后缓缓显露出一个黑色的身影。只见那团身影头发雪白却遮挡了面容,火光下一双手犹如两只干枯的树根盘桓在沈玉舒纤细的脖颈上来回游荡。
那人靠近沈玉舒闻了闻她身上的气息,忽而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笑声响彻山洞,直震的顾曦延还有忘尘和叶知秋胸口大动似是有一团火由丹田灼烧五脏,几乎震碎天灵。
他们慌忙用真气护住周身,而那声音也渐渐停了下来。
阳日用鼻尖紧紧贴着沈玉舒的脸颊顺着她的下颌线嗅了一圈,拖着如枯井一般的声线道:“原来是你!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哈哈哈!”
沈玉舒胸口起伏,问道:“阳日,你还活着!”
阳日淡淡道:“我老婆子自然活着,活着你等回来。”
顾曦延焦急想要上前,却被忘尘和叶知秋一把拦住,他不由焦急唤了一声,“妍妍!”
不料阳日却猛然望向顾曦延,他们这才瞧清楚,阳日的一双眼睛早已附着了一层灰色,黑白不分。像是一汪浑浊的泉水,看不清里面的情绪波动。
阳日听罢嘿嘿冷笑两声,“原来来了这么多人,还真让那小子说准了,今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都是我练功的下酒菜!”
沈玉舒脑速非转,“哪个小子,是谁?”
阳日转而口望着沈玉舒道:“一个从京都来的小子,玉龙寨破后就来拜我为师,得我一身真传,真是个不错的小子,心够狠,就跟他老子一样!”
阳日说道这里,顾曦延等人自是知道她口中的“小子”指的是谁,只是如今他顾不得那么多,满心满眼只有那个被挟持的人,“阳日你有什么事冲我来,放了她!”
阳日冷笑一声,“放了她,当年我还准备喝她的血,只可惜你来的太快,否则巫族处子之血,加上光灵蛊的蛊性,我的功力还会大增!”
顾曦延焦急的刚想说什么,却听沈玉舒抢先道:“阳日,如今我已为人妻母,我的血对你无用!”
阳日忽然转而贴着沈玉舒的脸带着三分诡异的笑声,一口黑血沾满牙齿,道:“你的血没用了,可还有你的人啊,最后一层就靠你来开启了。”
说着便揪起沈玉舒披在身后的青丝扯着她向山洞深处行去。
沈玉舒被阳日扯着头发痛到眼泪乱飞,却感觉身前的人健步如飞她不得不跟上她的速度向前才能缓和头皮上的痛感。
一刻钟后,他们来到了一处空旷地带,借着她身后奔来的顾曦延举着的火把,她看到满地都是墨玉门的碎块,她忍着痛仰头望去,只见墨玉门后却如当日忘尘所言是一座早已分不清面容的玉雕像。
这雕像与她真人一般高,由一整块青色的玉雕刻而成,呈站立状,双手环于胸前,衣袍下垂与底座和它身后的山壁融为一体,看不到任何衔接的缝隙,似乎就长在石壁上,玉雕周围还散落着一些分不清是什么的东西。
阳日拎着沈玉舒上前一把将她的脸紧紧贴在玉雕上,忽然便见玉雕头部闪现一抹莹莹绿光,正如当年沈玉舒身上散发的光芒一般。
阳日回头,却见沈玉舒的身上并无任何荧光闪现,她等着一双空洞的眼珠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玉舒道:“不可能,你体内应该还有光灵蛊的残蛊,为什么不能与它呼应!”
沈玉舒冷笑道:“我身上的蛊毒早就被解了,怎么可能与里面东西呼应。”
可就在她话音刚落时却听忘尘和叶知秋的声音齐齐传来,“陛下!”,只见顾曦延已然捂着心口缓缓倒在了叶知秋的怀里,面色惨白,神情痛苦。
沈玉舒猛地回头望去,却见顾曦延此刻身体却隐隐透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绿光,沈玉舒心里一沉,大声喊了句“曦延!”就要奔上去,却被阳日扯住了头发不由惊叫一声。
阳日看着顾曦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有的人为了自己心爱的人竟然宁愿将蛊毒过给自己,真真是有趣!不过没有光灵蛊也罢,你!”说着阳日用沾着黑血的拐杖指向沈玉舒道:“把手心割开!否则你的男人必死无疑!”
沈玉舒还未从阳日方才的话中回过神来,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当年自己之所以能解光灵蛊的蛊毒,是因为顾曦延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将蛊毒过给了自己,她才能得救。她心中感动却又愧疚,转而看向阳日那副枯槁面容,不敢有误,忙捡了地上一块墨玉碎片划开了手掌。
鲜血溢出,顾曦延身上的莹莹绿光似是找到了方向,一点点汇聚于他眉心,随即向沈玉舒飞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阳日快要用拐杖接到蛊虫时,只见空中忽然飘下一张赤金锁扣网,将那一团绿光罩住,随即一团血红色的液体便浇筑在网上,瞬间莹莹绿光化为一阵青烟飘散。
阳日瞪大了灰色的双眼看着这一幕,大吼了一声“不!”
却见叶知秋已将锁扣网掀开,里面此刻黑漆漆一团血沫再无其他。
阳日计策失败,不由指着叶知秋道:“你都干了什么,你都干了什么!”说着就要向叶知秋扑去,不料身后却传来沈玉舒的声音,“你若敢靠近一步,我就砸碎这座雕像,不论里面有什么,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阳日猛然转身,望着沈玉舒决绝的面庞,只见她双手举着一块墨玉碎块手中鲜血一滴一滴滴向雕塑的手背。
阳日这才收敛了一身戾气,指着沈玉舒道:“你要做什么!这可是你巫族先祖的遗雕,是你的曾曾祖母!我玉龙人最敬重先祖,你这是要遭报应的!”
沈玉舒冷笑一声,“是又如何,为了所谓的天命遗书,已经死了那么多的人,若是她真的可以看到自己的族人为此被人屠杀,她就不该留下这不清不楚的东西祸害人间!”
阳日颤抖的伸出双手,吼道:“你!”
只是还未等她的话说完,沈玉舒的血所触到的玉石已然开始一点点碎裂,先是一些浅显纹路,最后便是细小的碎块跌落。沈玉舒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慌神,却被忘尘一把向后拉了一步。
随着他们的后退,整个玉雕顷刻间崩塌,而方才头部闪着莹莹绿光的东西便现了真容。
那是一个手臂长短原本立在玉雕中的银盒,上面镶嵌着一块绿色类似宝石的东西,此刻依旧发光,玉石的碎片并没有对宝盒造成严重的伤害,甚至连划痕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