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沈玉舒再也忍不住滚滚而来的恨意,她将阿丽娜交给雪莹和严小柔后自己提刀便向顾曦明冲去。
沈玉舒立在顾曦延和端木毅的包围圈之外,认真仔细的观察着顾曦明的一举一动,叶知秋此刻也迅速来到她的身边,小声焦急道:“可是看出什么了?”
沈玉舒蹙眉摇头,片刻后顾曦延和端木毅又退了回来,沈玉舒上前扶稳了顾曦延道:“曦延,不可再冒然出击。”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顾曦明,只见他原本已有伤痕的双臂鳞片甲不消片刻已恢复如初。
顾曦明碎发飞舞,看起来犹如一只恶鬼吐着带毒的蛇信向他们炫耀,近似疯魔,“怎么,有本事一起上,就是再多的人,也难抵我这一身刀枪不入的神功护体!”说罢忽而又仰天大笑起来。
就在此间,沈玉舒看着那些鳞片忽然道:“曦延,你瞧他的那些鳞片!”
顾曦延闻言将目光放在顾曦明双臂的鳞甲之上,只见顾曦明大笑之时鳞甲会随着皮肤的震动而微微张开,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浮动。
顾曦延目光凛冽,冲着一旁端木毅道:“命门是鳞甲,攻!”
说罢二人便又攻了上去,怎料顾曦明早有准备竟是让顾曦延和端木毅毫无下手的地方。
沈玉舒见状再也忍不住吼道:“顾曦明,你看你身后是谁,是顾德,他来接你了!不对,还有你母亲,是姨母她在冲你笑呢,你听她在说话,她在说什么?”
沈玉舒的声音越来越大,忽然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声情并茂的冲着顾曦明道:“原来如此,姨母告诉我你根本不是顾德的儿子,你只是顾曦月强暴之后的产物,你是顾曦月的儿子,姨母你别哭,你慢慢说!”
顾曦明的软肋便是自己的母亲曾被兄长侮辱,如今沈玉舒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说出,直让他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烫了起来,他猛然回身望去一个慌神,顾曦延顺势扣住了他的右臂,而端木毅紧接着便扣住了他的左臂。
沈玉舒忙吼道:“师兄,小柔,捆住他的腿!”
叶知秋和严小柔忙冲上前按照沈玉舒的方式困住了顾曦明,说时迟那时快,沈玉舒挥动云霜刀,沿着顾曦明胸口鳞甲相反的方向猛的刮去。
只听一阵“叮当”碎甲之声传来,顾曦明痛苦嘶嚎,顾曦延顺势辉剑与端木毅同时动手,片刻间顾曦明身上附着的甲片就被掀翻了大片,裸露出他原本的肌肤。
直到这一刻众人才瞧清楚,顾曦明身上的鳞片是一种细小的甲虫背,在被他们刮下的瞬间便失去了附着物,自发燃烧成为灰烬。
顾曦明见自己的鳞甲被一点一点除尽,心下大惊忽然运功将顾曦延等人震开。
他头发因真气流动而散乱,吐了口血看着不远处的顾曦延和沈玉舒,犹如地狱恶鬼,道:“顾曦延,我杀了你!”说着便向运功于掌心向顾曦延而去。
顾曦延见状亦运功于掌,将自己体内仅存的真气尽数提起。
沈玉舒还未从方才被顾曦明的震慑中恢复,见这一幕,不禁高声唤道:“曦延!”
此时顾曦延与顾曦明周身已起了一层气流形成的屏障,将他二人阻隔,沈玉舒若是强冲只会扰乱顾曦延的真气,她急切的想要帮忙可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叶知秋见状忙上前,焦急道:“陛下切不可随意用内力!”
只是他话音还未落,眼前聚拢的真气骤散,顾曦明方才还泛着青绿的目光在瞬间没有了温度。
顾曦明踉跄退后一步吐了一口近乎呈墨绿色的血液,不可置信的瞪着顾曦延,颤抖着声线道:“怎么可能!你的班若罗不是已经被化去,不可能不可能!”
说罢他颓然坐在地上,而他对面的顾曦延此刻脸色苍白,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静静的望着他。
沈玉舒慌忙上前一把扶住顾曦延关切道:“曦延!”
顾曦延回头向沈玉舒投去一个放心的目光,转而盯着顾曦明道:“曦明,这些年我给过你太多机会,只是你一意孤行不听劝阻,这才酿成大祸,为何你到现在也不肯看明白,这皇位与你我与顾家才是致命的毒药!”
顾曦明眼中终是有了泪,双膝跪地用力摇头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沈玉舒望着言之凿凿的顾曦明,叹息一声,“顾曦明别再执迷不悟了,顾德是如何得了这皇位,顾曦月为何会死,难道这些都不够警示吗?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与畜生有何分别!我们都在劝你回头是岸,可是你呢!你又做了些什么!”
顾曦明瞪着沈玉舒忽而冷笑却将目光转向她身后不远处渐渐失去体温的阿丽娜,目光终是有了一丝柔和,讥笑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只恨输的那个是我。”随即他缓缓将目光移向顾曦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顾曦延,我在地狱等着你……”
说罢,顾曦明忽然仰天狂啸一声,自断了所有经脉。陈曦的微风中,顾曦明的头发随风翻动,犹如断了根的草木,再无任何生机。而他整个人也迅速的干瘪下去,成为了一具皮包骨的尸体。
而那些他身上还未来得及刮去的鳞甲,也渐渐化作了灰烬飘散在了空中。
沈玉舒望着眼前一幕,不由握紧了顾曦延的手神色复杂,顾曦明一生被权利迷住了双眼,看不到这世间美好,如今又被着权利所累枉送了性命,实在是罪有应得。只是身旁之人却忽然浑身一颤,喷出一口鲜血,在她还未来得及扶住他时就此倒在了地上。
众人惊慌失措上前,沈玉舒更是将顾曦延重新抱于怀中高声唤着“曦延”,可怀中人却脸色越发苍白,呕出几口鲜血就此失去了意识。
一旁叶知秋匆忙上前探脉,随即神色一凛道:“不好,陛下毒发快,我要给陛下施针!”
沈玉舒和赶来的常盛忙将顾曦延扶起,她目光一转看了一眼面露焦急的端木毅道:“从今日起,顾曦延已不再是这陈国的皇帝,瑞王殿下之后的事按照曦延的诏书所写已与我们无关,我只愿借凤雎宫几日让曦延养伤,随后我们便会出宫。”
端木毅看了看沈玉舒,后退一步让开一条路道:“淑妃请便。”
沈玉舒便再无留恋吩咐常盛带着顾曦延等人迅速向凤雎宫而去。
凤雎宫外桃花吐蕊,露出淡淡一抹粉香,可沈玉舒却无心再看这初春的景致,而是与叶知秋一同替顾曦延施针。
她知道顾曦延最后那一掌用尽了全力,只怕也是将自己潜藏在体内的班若罗内力瞬间聚集于掌心,只是这样不要命的方法只会引起另一个他们都无法控制的结果,他原本就不多的人生路近乎又被拦腰砍了一刀。
她把过他的脉,再也克制不住流下泪来,若是控制的好,他只怕也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光景。
沈玉舒默默的哭着替顾曦延盖好被褥,却听一旁叶知秋叹息道:“舒儿,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我们都要有个心理准备。”
沈玉舒点了点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叶知秋便道:“我这就去给他煎药,你陪陪他,他一会儿就醒了。”说罢叶知秋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