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地?我看你还挺不服气?”
我小声嘟囔说,“凭啥要我给赖红凤擦屁股。”
“你是在给你自己擦屁股!你比赖红凤八字轻,要不是戴着那串朱砂,你凭什么觉得人家不会找你?”
我爷爷说,“小满,如果以后你不可避免真要走这条路,那你就要时常跟它们打交道。出家人扶危济困,驱邪避凶没有错,可是它们有的很惨,如果你还要欺负人家,是会折寿损福报的。”
“我没有欺负那个老头儿。”
“可人家坟头是不是因为你跟赖红凤才塌了?我管不了别人怎么做,可是你却一定要为自己积德。”我爷爷垂着眼睛看向我,很认真地说,“人生在世,除了脚踏实地力求自保以外,还要积累福德广结善缘,这样不管人生境地如何,你都会有一条后路。”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后路?谁给我的?”
“你给自己的。”我爷爷抬头看了一眼早就黑下来的天,缓慢的说,“还有上天给你的。”
兴许是我爷爷说的话太深奥,我绞尽脑汁还是没有明白。
我有时间还是去问问语文老师这是啥意思。
这回闯祸我爷爷没有打我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也就是因为我爷爷没揍我,所以我用金箔纸叠元宝的时候还有几分积极。
反正只要是不让我写作业,我就最喜欢叠这些东西了。
我叠了将近一个礼拜才把那三百个金元宝给叠完,因为我的那些小心思失败了,我奶奶每天盯着我写作业,不写作业就要拿鸡毛掸子抽我。
那作业有啥可写的呢?写来写去我还不是得考倒数?整不好我就不是那块学习的料。
我爷爷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他联系上了那老头儿的家里人,跟人家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还承担了修坟头的损失,整整五百块钱!
零六年的五百块钱还是很值钱的,我爸妈当时给人家打工里里外外加起来也才两千多块钱。
我爷爷一下掏出了五百块钱给人家赔罪,还是他跟我奶自掏腰包的。
那五百块钱都够我吃多少回炖老母鸡了。
我拎着金元宝和纸钱去那老头儿的坟地上,被压平的坟头已经修好了,甚至已经从土包变成了用石灰砖头垒的坟地,一眼望过去就数它家阔气。
那些金元宝和纸钱我一样一样的掏出来,还在供桌上摆了点儿冻梨跟水果糖,然后把金元宝和纸钱放盆里全都烧了。
一边烧我心里还一边念叨,“大爷啊,你可别来找我了。坟头我爷爷掏钱给你修好了,元宝纸钱蜡烛统统管够。还有我胆子小经不住吓,我看你也是这片扛把子,你能不能罩着我,别让那群小鬼儿再吓唬我了?”
我寻思它要是同意,我以后多给他烧点纸钱,反正他儿女全都在外地,逢年过节烧香祭拜也不一定赶得过来。
正这么想着,盆里的火苗子蹿了一丈高,还好我躲得及时,好悬没燎了我的眉毛。
我就当这老头儿同意了。
在地上跪了好半天跪的腿都麻了,我有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又把铜盆放进篮子里准备回家。
我奶奶今天炖了豆橛子红烧肉,要不然我是不可能这么痛快自己过来烧纸钱的。
全看在一口吃的面子上,我才壮了壮自己的怂胆儿。